是谁负了谁?
十一拿着纸笺,禁不住地发抖,她想起,那日离去前她亲手抚过他的眉眼,不想忘记关于他的一分一毫。而如今再见,却已是残纸绝笔。
他一句不负天下,分明告诉她,他是被陷害。
父兄害他,皇室害他。
而她,又如何能置身事外。
时宜把纸笺折好,放入衣襟内胸口处。继续沉默地,去一遍遍练习如何坐下。
十一,你这一生,可曾想与谁同归?
她早有答案。
史记
周生辰,小南辰王。一生杀伐不绝,赤胆忠心,却在盛年时,被功名所累,渐起谋反之心。幸有清河崔氏识破j-ian计,王被俘,储君恨之入骨,赐剔骨之刑。
刑罚整整三个时辰,却无一声哀嚎,拒死不悔。
小南辰王一生无妻无子,却与储君之妃屡传隐秘□。小南辰王死后第四日,储君之妃命殒。有传闻她是从王府十丈高楼自缢,亦有传闻她是自长安城墙一跃而下,众说纷纭,终无定论。唯有王府藏书楼内,储君之妃手书整首《上林赋》为证,流传后世,渐成美谈。
他一生风华,尽在寥寥数语中,深埋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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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世已过去二十六载。
时宜靠在窗边,看车窗外刚才掠过的路牌,不禁感叹这个好天气,没有一丝浮云的碧蓝天空,让人心情也好起来。出租车一路畅通无阻,她下车后,手续办的亦是顺畅,却不料在安检的门内,来回走了两次,都警报声大作。
最令人烦躁的是,隔壁的警报声也是响个不停,不知是哪个倒霉鬼和她一样,遇到不讲理的安检门。“小姐,麻烦你把鞋子脱下来,我们需要再检查一遍。”她点点头,在一侧座椅上坐下来,低头脱掉鞋的瞬间,看到隔壁的那个男人背影。
很高,背脊挺直。她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拿起自己手提电脑。
安检门的另一侧,长队如龙。
而这一侧,却只有他们两个在接受检查。
“周生辰先生?”安检口的男人,拿起他遗落的护照,“你忘了护照。”
“谢谢。”他回过头来。
他留意到她的目光,抬眼看过来。
那一瞬的对视,压下了周遭所有的纷扰吵闹。所有的一切,都不再和她有关系,时宜深看着他,再也挪不开视线。她想笑,又想哭,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话,哪怕是半个字。
你终究还是来了。
周生辰,你终究还是来了。
☆、第十七章 色授谁魂与(2)
她回到家,把椅子搬到阳台的落地玻璃前。
从这里,能看到不远处的高架桥,车如流水。
坐了很久。
她忽然想要完整拼凑出前世的记忆,她和周生辰是如何相识,如何相知,又是如何的结局。可偏偏幼时如此清晰的画面,到如今,反倒像蒙太奇的画面。
层层叠叠,碎片无数。
她只记得,曾美好的不可思议的相处片段。
记得,一定是自己负了他。
故事的结局究竟是怎样的?或许太令人难过,她真的忘记了。
漆黑的房间里,忽然亮起了白色的光,这么晚,竟然他还打来电话。
时宜心跳的有些飘,拿起来,却又有些莫名担心。通常送她回到家,他都不会再来电话,因为在门口,已经道过晚安。
她把手机贴在脸边,喂了声。
周生辰的声音,淡淡的:“还没有睡?”
“我?”时宜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今夜的那个吻之后,听到他的声音,就有些兵荒马乱,“嗯,我在客厅坐着。”
他略微沉默了会儿。
不知道想说甚么,总之,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只是说了声晚安。
时宜也轻声说了晚安。
等到周生辰挂断电话,林叔才在前排,低声问过来:“现在回去?”他颔首,公寓楼下的车缓缓开出小区,向高架而去。
他刚才,只是看她的房间始终没有亮灯,完全不像她平日作息。按照平时的习惯,她应该一进房间,大概十分钟内就会去洗澡。可是今天,却始终没有这么做,以至于他会忽然有些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而打这个电话,也还有别的原因。
这么特殊的一晚,是不是应该和她说些什么。
要说什么?他最后发现,电话接通后,什么也不用说。
他能听到,手机里,她的呼吸有稍许克制,和平时有很大差别。周生辰将手肘撑在车窗边,用两根手指撑住脸,视线落在窗外的夜色中。
过了会儿,忍不住,微微扬起了嘴角。
提前三日,她随他返回镇江老宅。
而父母要晚一天抵达。
时宜路途中,忐忑难安,怕再见他母亲,甚至是他那一族人的情景。当山路深入下去,她却发现,轿车经过了曾经到过的地方,却并未停驻,反倒是更往绿影深重,宁谧的山林内深入。到最后开始有高耸的石雕牌坊,两侧的树木亦变得愈加高耸。
沿着路,左侧有溪水潺潺,右侧则是青石搭就的一层层石阶。
她望着路边的景色,猜测着,这是什么地方。
不久,就看到有两三个女孩子,在沿着石阶,慢悠悠走着,似乎在闲聊。轿车开过时,女孩子们忽然转头过来,有个认出这辆车,忙不迭招手:“大哥。”
声音叠在山谷中,略有回音。
轿车慢慢停下,周生辰先下车来,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