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白砚的心很安静。
他抬手抚上裴挚的头顶,用力揉了揉,“幸亏你回来找我。”
等他胳膊放下去,裴挚自己也揉了下脑袋,眼里噙着笑意问他:“怎么回事儿?”
白砚把手背在身后,擦着裴挚的肩膀走过去,欣欣然地回答:“没事儿。”
庆幸,喧嚷尘世,有你相伴。
也曾经走散,庆幸,回头时,归路依然是坦途。
最庆幸,你归来时,我依然如初。
裴挚跟着他身侧,不依不饶地问:“哎?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特别棒?”
白砚微微笑,没直接回答。
很快,出了布景地,他们终于远离人群。
白砚转身,对裴挚伸出手,“来。”
仍旧被甲片覆住的手,裴挚紧紧握住。
眼前是壮阔的天地和群山,白砚侧头望着裴挚,笑意从眼底漾出,一丝都不遮掩。
裴挚狗鼻子的确够灵,很快,好像明白了什么,眉头压得很低,笑意却灿烂,“以后,全凭我哥指教了。”
白砚用力捏了下裴挚的手指,“也请你指教。”
在这壮阔天地间,他们是多么渺小。在这喧嚣尘世间,他们又是多么孤单。他们分开,两个人都只能孤影孑身。
专心专注地沆瀣一气才是他们唯一的路。
那么,请多多指教,整个余生。
全剧杀青,庆祝活动一定会有。
十二月,凛冬已至,像上次一样喝着寒风野餐,没几个人能兜得住,因此,杀青宴被安排在剧组租赁的大院。
这样的活动,白砚最多只能沾点热闹意思,一来他酒量太对不住人,二来,带内脏带血的大荤大腥他吃不惯。可彻底放松后,沾点热闹意思白砚也挺高兴,虽不至于主动跟人应和插科打诨,至少在别人话题点到他时没那么高冷。
酒过三巡,屋子里人都三两成群自己乐开的时候,仇安平又端杯过来。
这次,仇安平甚至没问他们的意见,直接在他对面坐下了。
拍摄的最后一个月,这人没出什么幺蛾子,因此,白砚也没直接板脸把人轰走。
可话没说几句,仇安平又故态复萌,死缠着白砚跟他喝,不仅缠白砚,这次把裴挚都顺上了。
遭拒后,仇安平压低声音甩出句这样的话:“就冲我对白砚老师单相思这么久,你们也得跟我喝一杯,一杯酒下去,什么都解了,我以后也好打消心思,好好祝福你俩,你们说是不是?”
又来了……
白砚索性倒扣酒杯,不喝,就是不喝。
裴挚干脆把酒瓶塞到一边,想不通的问:“你这是打算一直寻死到底是吧?你就那么见不得我哥痛快?”
大概是见劝酒无望,仇安平终于露出兴味索然的神色。
仇安平自己抿了一口酒,自嘲地笑了下,“得了吧,我要真有胆作死到底,何必装作喜欢白砚给他找不痛快?我装作喜欢你裴少,不是更扎他的心?”
白砚品出些不对,“什么意思?”
仇安平说:“什么意思?因为人都是相信自己的。我说喜欢你,你自己觉得不会跟我有什么,看在我们同公司的份上,不会立刻弄死我。就算裴少想弄死我这情敌,可他不是全被你降服住了吗?”
“要是我说我喜欢裴少,那就是裴少自觉不会跟我有什么,想弄死我这个情敌的就变成了你。你都不惦记情分了,裴少还听你的话,那我才真叫死透了。”
白砚:“……”放屁,你影帝爸爸有那么不讲理?
仇安平凉凉一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有多霸道。”说完就走,绝不纠缠。
白砚拍桌子起身,“你回来——”
裴挚赶紧拽住他哥个胳膊,“算了,饶他这回。他也不是完全没眼色。”
至少知道“裴挚被白砚降服了”。
白砚快气炸了,脑子被酒气熏得发晕,怒不可遏道:“什么霸道?我有那么不讲理?”
裴挚赶紧搂住他哥的肩,乐不可支,拼命忍笑,“没有的事儿,你最讲理。”
现在,摊在裴少爷眼前的状况还不只是把他哥安抚下来这么简单,白砚这晚不是一点酒都没有沾,而是抿过一小口,对,只抿过一小口,影帝爸爸看起来脑子就不那么清醒了,真话,这些年,裴挚就没见过比他哥酒量更差的人。
所以,裴少爷的当务之急,赶紧把他哥带回家,以防白砚当着众人的面做出什么跌人眼球的事儿。
死哄活哄,裴挚总算把他哥搀出了屋子。
白砚脚步不稳,嘴里还在嘟哝,“他说的那是什么话?”
裴挚从善如流,“对,不像话,改天我揍他。”
抬头,见仇安平就站在院门旁边,裴挚故作凶恶地说:“改天再找你算账。”
白砚也混混沌沌打量仇安平一眼,“对,改天,你等着。”
仇安平就站在大片的阴影里,神色莫测地目送他们离开。等两人身影消失在巷子口,仇安平突然愤懑地开口:“滚吧,伽尼美德。”
滚得远远的吧!
有幸逃出生天的伽尼美德。
《国色》杀青。
白砚回城后需要处理的几件事:首先,得调整自己参加谭大导新戏的选角。其次,监督小老板的新项目。
不过,在此之外,更需要他关注的是,裴挚要拆钉子了。
拆钉子,字面意思,大夫重新划开切口,把裴少爷骨头上的钢钉取出来,只是听着就让人觉得血淋淋的。
裴少爷回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