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尘勉强,笑一下。以前的他抓妖除怪都是一个人,现在多一个人在身边,反而放不开手脚。因为这个人,是他喜欢的人,爱着的人。不对,人,对他们来说,好像不对。
他站在黑暗中念咒,咒声萦绕楼层幽幽旋转,倏地,出现一道白光,白光一闪,轰然变幻。古尘停声,他和叶乔,真的分散了。早知道,应该牵着手的。后悔。真笨。
古尘走进月子中心,此时的月子中心灯火通明,华丽奢侈,但没有一个人。突然,一束束灯光打在他身上,奇妙地扭动,桎梏。他耳朵里塞着白棉花,站在大堂的正中间,不动,不语。倏地,灯光又扭开去,爬上天花板,五颜六色,游动。
古尘抬头。这些不幸的魂。
他跟着这些魂移动,从楼梯处,上二楼。高端的月子中心,处处彰显奢华,扶手,地砖,墙上的笑脸,假模假样,人模人样。长廊的两边是五星级似的月子房,他没有看见叶乔,跟着游魂进入一间瑜伽室。
瑜伽室没有窗,四面都是镜子,有一个大肚子女人,挺着肚子岔腿站在一块红色的瑜伽垫上,四周,是滚来滚去的瑜伽球。镜子里,是各种小鬼对着大肚子女人狞笑。
古尘站在门口:“你的孩子……”
大肚子女人就是秀秀,她摸摸肚子,面无表情:“我的孩子,他……在流血。”
啪嗒啪嗒,秀秀岔开的腿中间滴下一块一块红色斑点,红色斑点正好砸在刚好滚到秀秀脚下的一个红色瑜伽球上。瑜伽球蹭蹭秀秀的腿,仿佛在说:还要,还要。
秀秀突然惊醒,双手捂耳,干吼,惨叫,恸哭。
叶乔跟古尘分散后,也遇见了五颜六色的游魂。在月子中心的墙上,像灯光一样的存在。他取下耳朵里的白棉花,跟着五颜六色的游魂走。傒囊动动小爪子,扒他耳朵上:“叶乔,这个声音是勾魂的,别去,别跟着去。”
叶乔木然,继续跟着走。傒囊急得乱跳。
游魂把叶乔引到二楼长廊最里面的房间,叶乔抬手覆上门把手,向下一拧,推门而入。房间很温馨,到处是粉色,粉色墙纸,粉色窗帘,粉色地毯,粉色床。床上躺着大肚子的秀秀,秀秀一动不动,睁着眼睛瞪着天花板。而床边,坐了一个富态的女人,她俯身贴着秀秀的睡衣,听秀秀的肚子。肚子里的孩子在动,她满意地笑笑,然后转脸看看门口木然的叶乔和急得发狂的傒囊,抬手,比了一个“嘘”字。
古尘垂下的手一动,食指和中指中间夹了一张白色的符,抬手,向后一按,白符被贴在了墙上的镜子上,他轻声念咒,白符一张变两张,两张变四张,越变越多,一面镜子,全覆白符。白符上拐来拐去的红色线条突然一闪,地上的瑜伽球定在原地不动。他停声,所有镜子都出现裂缝,咔咔咔,小鬼和镜子都被粉碎得无影无踪。
秀秀惊魂未定,持续哀嚎。
古尘对着那个沾了秀秀血水的红色瑜伽球道:“为什么选她?”
红色瑜伽球撞撞边上其他颜色的瑜伽球,跟着滚到秀秀身后,秀秀全身颤抖:“我要回去,我想回去。……吴先生救我。救孩子。救救我们。”
古尘站在秀秀对面,叹道:“你的孩子,已经不是你的孩子了。”
秀秀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平静:“你不懂。我们在一起七个月。我是他妈妈。我要谢谢他。”
古尘道:“生下来的,是恶灵,不是你的孩子。”
秀秀摇头,置若罔闻,后退。瑜伽球向两边滚动,秀秀退到墙上,背后突然出现一道门,把秀秀吸了进去。秀秀进去后,瑜伽球靠墙滚成一排,阻止古尘追过去。而古尘站着没动。秀秀进入的房间是透明的,里面有秀秀的记忆。
秀秀背靠在透明墙上,她的眼前出现了那栋别墅。吴先生在后院种菜,她在天窗下喊放她出去。吴先生在铲土,她在凿墙。吴先生在上面做饭,她在绝食。吴先生在打扫卫生,她在自残。吴先生在睡觉,她在哭。吴先生打她,她在笑。
她在笑。
秀秀摇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变态,我不是变态。吴先生,吴……”
她全身颤抖,滑坐在地上,使劲地搓手,使劲地搓脸,使劲地抠头,她扎起来的头发被她抓散。她低着头,披头散发的女鬼一样:“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富态女人摩挲秀秀的肚子:“乖孩子,乖孩子。我等了你好久,等了你好久。”
秀秀的眼角,掉下一滴泪。
叶乔眨下眼,突然开口:“是你在叫魂,还是肚子里的孩子在叫魂?”
富态女人吓得一惊:“声音……”
叶乔接道:“对我没用。”
傒囊也吓一跳,猛地又想起了在红色世界里没有被迷惑的叶乔,“对哦,对哦。”
富态女人嘴角动一动,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的声音,把在房间里消失的游魂又重新聚拢起来,一个五彩的圆球浮在半空,呼的一下,把叶乔吸了进去。
圆球里面乌漆抹黑的,但叶乔站的地方,脚下在蠕动,像人的胃在消化一样,把叶乔当成食物消化掉。傒囊趴在叶乔的肩上,小爪子紧紧地抓着叶乔的衣服:“古尘说要我保护你。他把我的法术封了,我要怎么保护你。叶乔,快想办法啊。”
叶乔手上的赤剑跃跃欲试,他紧握安抚。如果是以前的他,说不定早就一刀劈了这个破球,但现在的圆球,跟那个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