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崇皱眉,“难道朝廷没人管吗?”
妇人苦笑,“管是管,可哪一位大人真的愿意来着荒凉之地,走个过场罢了,从朝廷分拨下来的灾粮,到我们收就剩下些难以下咽的米糠,我们这些个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又能怎么办?”
哪个朝代不由一两个贪污官吏的存在,从京城分拨下来。其中要经过多少官吏的手,这一层一层下来,再多的粮食也不够这些贪官污吏苛扣的。
柏崇叹口气,拿出钱袋交到妇人手里,“大姐,两个孩子还小,你带着他们寻个安身的地方,这些银子够你们花个一年半载了。”
妇人眼中泪光闪闪,起来就磕了三个响头,哽咽道:“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两个孩子看到母亲哭泣,不知所措,竟也跟着哭了起来。
周围的难民被气氛感染,也都跟着跪下感谢,哭的哭,嚎的嚎。
柏崇哪里受过这么的礼,手忙脚乱扶都扶不过来,“乡亲们,你们快快请起!”
他只不过分了些吃的,等他们离开此地,他们该怎么办
封云霓眼珠一热,也是哭了出来,跟着柏崇一起去扶跪在地上的难民,佛豆梅饼大头小木也不闲着,好一会儿才将村民都安抚好。
他们不是救世主,柏崇就是再心酸也是无能为力,况且他还要赶往平城秋闱,车里的食物已经分完,如果不赶快赶到的话,饿肚子的就会是他们。
小夫妻俩向村民们道了别,就上路了。
这次他们没有心思再游山玩水,两天的路程,硬生生的用了一天就赶到了。
他们也饿了一天。
赶在天黑前进了城,就被城中张灯结彩的欢庆的气氛迷了眼。
正赶上了这里的花灯节。
正应了一句,宝马雕车香满路。
可六个人饿得不行,实在无心观赏,就直奔饭店吃饭。
吃饭时,柏崇闷闷不乐,封云霓知他还在想西北旱灾的事,便放下碗筷劝道:“阿崇,别再想了,朝廷都管不了,我们再忧心也没法子。”
柏崇愠道:“世风日下,这样的朝廷迟早衰亡。”
这种话,若是被别人听到,可是大逆不道的话,是要被砍头的。
封云霓看了一眼周围并没有人注意,从桌下拉住他的手,“所以啊,阿崇,等你考上状元,一定要替皇上排忧解难。”
是了,现在说什么都等于没说,他现在也只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毛头小子,什么也做不了。
柏崇怒意退去,看着封云霓似水的眸子,让他平静了许多,回握住封云霓的手,“娘子,你在身边,真好。”
封云霓抽回手脸色微红,“快些吃饭!正赶上花灯节,我想去看看。”
柏崇温柔笑道:“好。”
因为是花灯节,所以到了晚上,集市上商贩们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观赏花灯的人络绎不绝,各种颜色的花灯像天上的星星一样,放大光彩,它们俯视人间,观看着人间祥和的景象。
小夫妻俩手牵着手走在前面,佛豆梅饼大头小木一人手拿一个金鱼模样的花灯跟在身后看着各种花灯惊叹不已。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婉转悦耳的歌声:“红灯笼,刚被人点亮,已落满白霜,红衣裳,雕着花的床,陈旧了新娘,容颜是种罪,青春是露水”,
一个小小的人圈便聚集起来,小夫妻俩被那好听的歌声吸引,便也走了过去。
站在中间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身形苗条,大眼睛,皮肤如雪,脑后露出一头乌云般的秀发,容貌甚美。
一个老汉敲着个铜锣,“哐”的一声,对着周围的群众说道:“如果近日再坐的各位能对上小女婷婷所出的诗题,就赠送相应的花灯一个!!”
婷婷身后有个一展板,展板上挂了五个反过去牌子,在五个牌子上方,相对应的是样式各不同的五盏精致的花灯,尤为最后一盏,是个会旋转挂着铃铛的六角宫灯,而且每一面都刻有不同的画,或嫦娥奔月,或鹊桥相会,精彩缤纷。
牌子后面,应该就是题目了。
只听老汉又是“哐”的一声,婷婷转过身去,将第一块牌子反了过来。
题:卿月花灯夜彻明。
台下一阵唏嘘,这女子好才华!
不一会儿,有个书生模样的人上来,答曰:吟肩随处倚倾城。
那书生顺利那拿走了第一盏。
接下来的三道题,柏崇只静静的看着,封云霓眼睛亮晶晶的,专心的看着台上一波比一波更厉害的题目出来。
终于轮到第五题。
参差袖短指偏长,纵跳蟾蜍踞玉床。
题目一出,四周便安静下来,仿佛都在思考要怎么接下一句。
柏崇浅笑,在封云霓耳边低声道:“娘子,这最后一盏灯喜欢吗?”
封云霓知道她的意图,对自己的想法也不保留,诚实道:“喜欢。”
柏崇低低笑了两声,抬脚就走上台去,“这最后一题我来答。”
婷婷看到柏崇,脸色发红,垂了眸子欠身说道:“公子请。”
“刻柏成舟雏鹿好,柔荑谁累在东墙。”
周围安静了几秒,突然爆出一阵鼓掌声。
婷婷也愣了一愣,忍不住又多看了柏崇两眼,才从架子上取下那六角花灯递给柏崇,“公子,是婷婷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