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年卿不动声色,跨过门槛侍奉的两个女孩儿,举目四望,挑出清净地坐下。章年卿望着大开的窗户,袖子绑着冯俏的帕子,不动声色道:“窗户这么开着,她们不冷?”
屋内哄堂大笑,大家起哄道:“快快快,阁老要关窗户。”
关窗户在这是要静音的意思。
章年卿在一众暧昧的眼神中明白几分。他镇定自若,手腕间贴着俏俏的丝娟怕,丝滑暖意,笑道:“我在泉州可没见过这么大阵仗。”
青楼他去过,扬州的梦三生他也去过。去哪里,都没有目光无处可落的时候。大梦京里伺候起阵仗来,比起青楼的媚俗,这里的清雅安静更让人惊骇。
章年卿片叶不沾身,惹来不少哄笑。“章阁老这毛病得改改啦,冯儒都退阁了,孔家如今也得仰仗你的鼻息。还惧内呐~~~”尾音高高扬起,重重落在呐上。
章年卿放下酒杯,皱眉道:“说什么呢。”他平生最不喜众人拿惧内说事,腾的站起身来,甩手离去。留下众人愕然。
章年卿都下楼了,房间里还在议论纷纷,“章大人是怕出毛病了?”“唉,你也别说。当年换你,你也这样。”“章天德可够怂的,如今都什么年月了,还搞那一套。摆明是跟我们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这可怎么办。论权,他是这个。论财,金算盘陈伏可是章天德从泉州调回来的牛人。如今女人他也看不上,文墨他也看不上。我看,不趁早翻了他,有他的活路,没我们的活路……”说到权字时,竖起大拇指。
有那知情的,夹筷子酒菜,边吃便说道:“得得得,少耍你的威风。二宗还在的时候,都不敢拿章天德怎么样。把你们一个个出息的。那章年卿哪里是洁身自好,我看是报恩呢。”
“章芮樊当年带着妻儿逃回河南,只留幼子在京。他一个毛孩子,若不是冯大儒一路护着,能有他的今天。”玩味的喝酒,意味深长道:“章天德记恩啊。”
晚上,章年卿没敢直接回内院。夜凉如水,他坐在书房外吹冷风,一身的甜腻味儿,不敢叫水,只等着身上味儿淡掉。俏俏心思如丝,叫水他怕冯俏多想。
“章大人。”陈伏拱手道。
章年卿驻足,“你来了。陈先生还没睡吧?陪我走走。”
“没有。今天府里来了客人,我还等着三爷回来禀告。正巧,下来人说章大人有要事交谈。”陈伏觑着章年卿,闻着空气一股甜腻味,了然道:“看样子,章大人和我有默契的很。”
三爷。章年卿会意道:“是内宅的事?”
陈伏卖了关子,反问:“三爷还没回去吧。”意有所指,点了点内宅。
“这是怎么了。”
陈伏道:“怎么了?自然是好事。”
“直说吧。”院子黑漆漆的,章年卿道:“咱们到院子里转转。”
两个大男人晚上散步?陈伏望望月亮,不予置否。
整个园子绕下来,章年卿也大致明白原委,他表情淡淡,没有急着表态。反而认真的问陈伏,“陈先生觉得我惧内吗?”
陈伏没有直接回答,他先问了章年卿一个问题,“章大人有没有想过,朝中动荡的时候,为何章夫人屡屡被牵扯进去。”
不待章年卿答,陈伏先道:“固然挟制女眷要胁外臣是常态。可章大人不觉得,人人都想透过夫人……操控大人。”
章年卿赫然抬头。
陈伏笑笑,“章大人娶了个好妻子。冯姑娘看似无足轻重,平日轻描淡写的,不显山不露水。可这些年,章大人可曾从内宅里吃过亏。”
章年卿沉默片刻,道:“没有。她把内宅守的滴水不漏。反倒是我,屡屡从外宅露出危险,让她遭殃。”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温柔又愧疚。
“三爷明白,我也不再说什么。其实三爷夫人都是一样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陈伏点头。
“恩?什么一样的。”章年卿不解道。
陈伏吐出两个字,“门脸。”
章年卿想都没想道,“不行。”她会哭的。
“三爷和我较真不是。”陈伏淡淡道:“不过是腾几间屋子的事。腿长在三爷身上,你和夫人这么多年。害怕什么?”
章年卿拧着眉,烦躁道:“你不懂她脾气。”
陈伏确实不懂,微微一笑:“三爷和夫人是少年夫妻,我自然不懂。可三爷懂啊。”顿住,“好了,话说完了。我也不陪章大人转悠了。夫妻间的事我不懂,也是瞎出主意。具体事宜,还劳三爷斟酌。”
“我知道了。”一股躁意油然而生,章年卿烦不胜烦。他不喜欢在儿女情长里打滚,眼下太平盛世,朝堂稳定。偏偏内宅又不得安稳。
章年卿终于肯挪动尊步回内宅,冯俏还没睡。素颜清丽,站在桌前练字。章年卿朝她走了两步,想了想,先去倒热水擦脸。
章年卿笑着问冯俏:“等我?”
冯俏莞尔道:“听前院说你早就回来,一直在和陈先生谈事。索性就等着了。”
绕桌过来,章年卿热水烫过帕子,一抹脸浑身舒坦。冯俏接过帕子,摸着他的手道:“手上水没擦干净。”拿帕子擦水。
章年卿静静的看着她发涡。
“看我做什么。章大人如今招人喜欢,自荐枕席都找上府来。天德哥不留着眼睛看小姑娘。盯着我有什么好。”冯俏妩媚的看了他一眼,促狭道。
章年卿道:“说什么呢。不是来找陈先生的,怎么都往我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