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话直说。”
崔贵是渊帝身边的老人儿了,从六岁起就作为亲卫跟在身边,后渊帝登大宝,又甘愿净身随侍,渊帝对他,早已跟对别个侍官有所不同。
若细论起来,恐怕渊帝最信赖最亲近的,也只有一个崔贵了。一个皇帝,最亲近的,不是后妃,不是子女,而是一个从小就一起长大的内侍,也算是一种可怜了。
“是。皇后的事,是否派人去廉,大皇子府?”
廉王被夺封号,按理来说,是要迁府的,因为有亲王封号的皇子和没有封号的皇子府邸规制是不同的。
建府不可越制。
只是建府非几日之功,皇帝这才特允了仍旧禁足在旧府里,只是摘了廉王府的牌匾。
“派人告知他吧。就说朕念其丧母,解了他的禁足。”
“是。”
…………
“你,你说什么?!啊?你说什么!”
楚玄临满脸的不可置信,他知道母后身体不好,可是,可是,怎么会突然就死了?
楚玄临被禁足后,府里消息闭塞,就连皇后之前被废,他也是一无所知,如今乍然听到皇后薨逝,只觉得晴天霹雳。
“…回,回大皇子,皇后娘娘昨日于宫中薨逝。陛下说,念您丧母新痛,解了您的禁足。”
“你是不是搞错了?母后不过是身体微恙,怎会?怎会?你是不是欺骗本殿下?啊?是谁让你来的?楚玄青还是楚玄昭?!啊?”
太监扑通跪在地上,“殿下,奴才是皇上身边的侍人,殿下不是见过多次的吗?”
楚玄临当然认得他是皇帝身边的人,只是,不愿意相信。他希望这是阴谋,这是假的,然而他清楚,这都是真的。
母后是真的薨逝了。
丧子,丧妻,丧母,他甚至大逆不道地在想,为什么丧的不是父!
若是自己坐上皇位,哪里会有这么多事!为什么,他是嫡长子,是正统的继承人,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到底错在了哪!
“…我知道了,公公请回吧。”
内侍离开,楚玄临滑坐在地,愣愣地看着萧条不同往日的王府,心中一片绝望。
………………
“轻君,你知道了吧?”
楚玄昭黑发半披,身着一袭银青鲤纹黑袍。
他虽然不想为皇后新丧而着素衣,但毕竟身份在那里,他也不能让人以此作为把柄。
皇后身死,旧仇得报,他就当是为死去的母妃怀悼了。
不过一袭青纹黑袍的楚玄昭,倒是衬的他整个人更加多了一丝稳重,甚至,隐隐有了帝王之气。冷峻的五官也更加凌然势成,目波流转,自有威严。
“自然知道了。”皇后薨逝,讣告天下,沈轻君就在京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轻君,谢谢你,也谢谢赫连辛。”陈素已经改回何瑜,远走高飞了,真陈素则早已与心上人双宿双`飞。
此事的真相,将会永远隔离在皇宫之外。
一件事,成全两段天不遂人愿的姻缘,可谓完美非常。
“你客气了。”他不过是出言点出了自己的看法,至于赫连辛,那个死狐狸已经弄走一百两黄金五千两银票了。
“接下来,我们可以弹劾楚玄临了。”楚玄昭想到了楼里握有的把柄,之前不行,现在嘛……
“等等,皇后身死,楚玄临不可能坐以待毙,让他先动作。”沈轻君觉得,楚玄临绝不会就这么等着楚玄昭和楚玄青落井下石,一定会有所动作。
“好,听你的。”
他的话,楚玄昭自然没有异议。
…………
“王爷,滕王来了。”
莫一走进书房,朝楚玄昭拱了拱手。
“什么?他来做什么……”楚玄昭摸不透他的来意。
“想来是,皇后身死一事,他察觉到了王爷的手笔?”莫一猜测。
“你先让他进来,我这就去正厅。”
“是。”
…………
“不知二皇兄驾到,有失远迎。莫一,为滕王殿下上茶。”
“无妨,皇后新丧,为兄是怕你伤心,这才来看看你。”楚玄青撩起衣角,坐在了楚玄昭对面。
楚玄昭心中忍不住狠狠地翻了个白眼。
“二皇兄说笑,皇后新丧,应该伤心的是大皇兄,二皇兄这安慰,怕是进错了门儿,找错了人儿。”
“唉呀,三皇弟此言差矣,皇后是大皇兄的生母,可也是咱们兄弟的嫡母,就是官宦人家,也只有认嫡母为母亲的份儿,皇家怎可乱礼?大皇兄哀痛难当,这劝慰三弟的担子,自该由为兄来担任了。”
“哦。那依照二皇兄的意思,皇后是二皇兄的母亲,皇兄的生母姚贵妃,就不是母亲了?”
“你!楚玄昭,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我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就是这么来跟我说话的?”
楚玄昭将腿一翘,冷冷瞥了他一眼,“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二皇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干什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