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斗篷他等了许久,总算完工了,前几日一直寒雨不停,他亲眼见着沈轻君每日里精神不佳,都快心疼的不行了。
衣服一件件披,却半点用处也无。
真如沈轻君所说,是血脉里凉,得平日里注意保暖才行,受了冷气再去回暖,根本无用。
楚玄昭走进雅竹轩,沈轻君却不在院子里。
沈轻君的习惯他清楚,他向来不喜欢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凡是晴日,要么树下,要么廊下,一盏清茶,手中握一杆玉箫,兴致来时奏上一曲,惬意非常。
就连见客,也大多在院中。
楚玄昭首先去了书房,除了茶和箫,就是纸笔了。
书房还是没人,楚玄昭想到之前有次碰上他去如厕,可这次,书房的样子显然不是在用。
楚玄昭突然心里一慌。
他拔腿便往他的卧房跑去,房门紧闭,里面上了栓。
来不及多想,楚玄昭一掌拍去,木门哗啦一声应声落地,带起飞扬的木屑。
“轻君!”开门的瞬间,楚玄昭几乎忘记了呼吸。
沈轻君整个人蜷缩在床上,白色的中衣已经尽数被虚汗浸透,就连锦褥都洇湿了一片。沈轻君的脸上已是毫无血色,唇色青白,额上不停渗着冷汗。
楚玄昭将手里的狐裘往地上一掷,连忙将床上蜷缩成一团的人揽进了怀里。
刚刚揽住,楚玄昭便感觉半边身子瞬间凉透,仿佛抱了一块冰块儿。
“痛……”,沈轻君还有意识。
楚玄昭一手搭住他的手腕,摁了阳池穴,另一手揽着他的背,将内力度入了他的经脉。
痛,他也痛,心针扎一般地痛。
破开门的瞬间,他感觉都要窒息了。
四肢寒凉,盗汗不停,血脉流遍各处,全身都痛入骨髓,赫连辛说他自打出生,便负寒症,这几年发作也更加频繁,那这么多年,他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楚玄昭以前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仅仅是想想,就心痛不已,他甚至不敢再去深想。可如今,沈轻君再次发作,他不可避免地想到这些。
沈轻君的额头上不断地有冷汗滴落下来,楚玄昭将额头与他的蹭了蹭,声音有些止不住地发颤,“…就好,很快就好。”
楚玄昭微微低头,发现他紧紧闭着眼,眉头蹙起,牙齿用力咬着下唇,已经渗出一滴血珠。
不知道究竟是不愿他咬伤自己,还是为了深处的私心,当楚玄昭感觉舌尖一痛,再一次恢复思考时,他已经用舌头撬开了沈轻君的牙关。
不管究竟是为什么,脑子一热的结果就是,被咬的疼,但他不舍得放开了。
舌头柔软湿滑,楚玄昭忍不住捉住吸了吸,一样的冰凉带着寒意,混着鲜血的腥味儿,他却仿佛在品尝这世间最醉人的美酒。
沈轻君不适地躲了躲,努力睁开眼睛,眼中有些迷惑,待本就有些游离的意识终于跟上视线时,瞳孔瞬间睁大,挣扎着朝后退去。
楚玄昭睁开眼,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做错了事,自己这是,强吻?而且还是乘人之危?
他心里有些慌,有些不舍地放开了他的嘴,视线再也不敢跟他对上,只是手上的事却丝毫不敢停。
“楚…玄昭,放开……”沈轻君的手腕挣脱了他的手。
楚玄昭一惊,赶紧停下输送内力的手,一把把他的手腕扣住,又重新仄住阳池穴。
“…放开。”
“不行!”
楚玄昭唯恐他再次挣脱,不由加重了几分力道,“是我一时冲动,抱歉。你可以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但要我现在停下来,绝无可能。”
“不…”,沈轻君说的有些费力,楚玄昭也不明白他的这个“不”字,到底是要说什么。
“你可以不在意你的生死,但我不能不在意,因为你的生死,便是我的生死。”
你若死了,我就算活着,也是死了。
楚玄昭说完,沈轻君半天没有再说话。
楚玄昭低头去看,却发现他已经昏了过去。
楚玄昭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除了心疼,失落总是有的,不过倒也放了些心,因为沈轻君虽然昏了过去,但楚玄昭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身体渐渐恢复了温热。
…………
后半夜里,沈轻君醒了过来,恍惚过后,又如同当时在玉园一样看到了一脸苍白的楚玄昭。
不过这次楚玄昭醒着。
“你醒了?还痛吗?”楚玄昭见他醒来,连忙伸手想要扶他。
沈轻君冷冷拨开他的手,自己靠坐起来,“不劳烦王爷大驾。”
楚玄昭悻悻地收手,“…我去帮你倒水。”
楚玄昭站起身,还未等沈轻君回绝,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楚玄昭!”
楚玄昭晃了晃,总算勉强稳住了身体,“我没事,我去倒水。”
“不用了。”沈轻君把头扭向了床榻里侧,似乎不愿去看他,又似乎是为自己刚才露出的焦急后悔,“…楚,…你的内力都耗光了?为什么不去休息?”
楚玄昭苦笑,“我怕,怕我一闭眼,你就不见了。”
他深知昨日之事太冲动,虽然输完内力整个人没了一丝力气,但他不敢去睡,怕一闭眼,沈轻君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