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王一向心狠手辣,他得不到的,宁可毁掉,也不会给对方与自己作对的机会。
事情具体如何千机楼也没能查到,只知道在孔佐彻底拒绝滕王后的不到一个月,便在京城外十多里被发现了尸体。尸体被野兽啃咬过,残破不堪,发现的人也是根据他身上的东西,才知道那是已经两日未上朝的孔佐。
最终孔佐被判为野兽撕咬身亡,可别人不知道,拥有千机楼的楚玄昭却清楚,这一定是滕王的手笔。
自己不是滕王,也永远做不到滕王那样得不到就毁掉,不过是不甘放弃,尽力罢了,一切最终还是随缘而已。
…………
楚玄昭回到苏州,在落脚的客栈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便来到了玉园见墨渊公子。
墨渊公子这次穿了一件雪白色软烟纱的扣领外衫,内里隐约可以看到衬着的是一件月白色箭袖长袍。外衫衣摆上是烟雾缭绕的墨色云纹。一袭长发仍然在后背浅浅地被束住,这次束发的却是一个镂空雕刻的白玉发扣。
墨渊公子微微屈膝半盘坐在那张铺了白狐皮的漆黑长榻上,黑黑白白交错冲撞,如同上天泼就的一幅水墨画。映衬着亭外的春风红杏绿水,一时让人不忍打扰。
“你来了。”
墨渊公子一双深眸抬起,斜斜上挑朝楚玄昭看来。
楚玄昭被他一看,心里蓦地一颤,仿佛一瞬间有什么拨动了心弦,却又迅速不见了踪影,快的不着痕迹,让楚玄昭怀疑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嗯。”
“坐吧。”墨渊公子垂眼看了一眼与榻相对的木凳。
“公子今日可好些了?”墨渊公子的脸色看起来比前两日见时好了许多,唇色也略微有了几分红润。
“好多了,谢谢你关心。”墨渊公子目光看着亭外的杏花林,语气有些浅浅淡淡的。
“你说过的,既是朋友,无需如此客气。”楚玄昭笑了笑。
“嗯。”墨渊公子没有收回目光,看着风中不停飘落的杏花,又看了看快要不见红色的杏枝,语气一时有些怔然,“杏花快要落光了。”
“是啊,杏花快落光了,不过想来也是为了明年绽放更美的风姿吧。”楚玄昭看到此景,算算自己来到江南,也已经差不多两个月了。
“杏花一落,要想看这满园春景,怕是又要等一年了。”墨渊公子口吻中透出一丝可惜。
“玄昭来苏州时,在苏州城外路过一片杏林,那片杏林的花,想来是开的晚些,昨日看时还有许多骨朵未开,想来一时不会落尽。若是公子不弃,可愿同玄昭一往?”
楚玄昭想到从神医谷来时路过的那片杏林,想都没想便将邀请的话问了出来,话说完,却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唐突了。
虽然墨渊公子答应与自己做朋友,可两人毕竟才只见过两次面,而且第一次见面还有些不愉快。
墨渊公子望着亭外,勾唇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回头第一次正正将目光放在他身上,“好。”
楚玄昭也不由露出一个浅笑,“那,在下明日备好马车,来请公子。”
…………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膳,楚玄昭便早早吩咐莫一备了一辆舒适的马车,二人缓缓地朝玉园驶来。
青竹见到园外停靠的马车,便连忙去向墨渊公子禀报。不多时,一身竹绣青衣的公子便缓步走了出来,青竹怀中抱着一叠白色狐皮毯,亦步亦趋地跟在墨渊公子右后方两步远的位置。
“公子,请。”楚玄昭见他出来,伸手邀他上车。
莫一见状连忙接过青竹手中的狐皮毯,打开车帘利落地把它铺在了车厢中。
青竹暗暗撇了撇嘴,哼,这个人居然抢自己的活儿。
“青竹,你留下看好玉园。”墨渊公子回头朝青竹吩咐了一句,这才走向马车。
“是,公子。”青竹垂首恭敬的应下。
待墨渊公子进了车厢,楚玄昭才掀开车帘坐了进来,莫一见他们都进了马车,才策马缓缓向苏州城外驶去。
.........
马车停在柳树夹道的小路路口,二人下了马车看时,果然见眼前一片杏林,粉嫩的杏花开的正好。
此处在苏州城外不远,山清水秀,今日又是天朗气清,微风时不时吹来,让人心情大好。
“公子,你看,这便是玄昭说的那片杏林。”
“嗯。果然是开的正好。”墨渊公子也觉得心情不错,不由望着满目的杏花勾了勾唇角。
莫一从马车上搬下来两只小凳并一个方桌儿在平坦处摆下,又回马车取了带出来的两只水袋和两只杯盏摆在了小方桌儿上。
“你带的倒是齐全。”墨渊公子转头看向楚玄昭,语气中带了分笑意。
“请公子出来,玄昭怎敢敷衍,本来是来赏景的,若是乏了无处歇,渴了无水饮,那就不是赏景,倒成了来受罪的了。”楚玄昭弯了弯眼睛,见他满意,心中不由高兴。
“若是有纸笔,就更好了。”墨渊公子轻轻说了一句。
声音轻如羽毛,但仍然随着春风清晰的吹进了楚玄昭的耳中。
“玄昭料想公子说不定会起意挥毫,特意备了上好的笔墨纸砚。”楚玄昭转身看向莫一,“莫一,速速去将马车中的笔纸等物取来。”
“是,王爷。”
墨渊公子听了他的话,微勾的唇角又略微高了些弧度,眼中的笑意也更盛了几分。
莫一很快便将东西取了来,将水具往旁边推了推,一一摆放在小桌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