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笑面摇首:“最是世间浮华顶,是与佳人一倾心。“
“你恨他么?”罗衣将掖着的斧子把在手里,对着锋刃看了再看。
“夫合于人,父合于天,有万般不愿看他,他也是我生身之父,不恨。”
你却为何说一声夫合于人,竟把他说得比连理之人还要重要。
车驾微摇,银锋闪烁间,指尖一抹殷红。
“让你弃了那无用的凶斧,你却反是琢磨得厉害。”芙蓉凝首,也不含糊,红唇凑上前便吮出一口血,再用绢布细包着。
晃晃三日才到玄州州侯府,府里热闹得很,倒不是因为迎回了小姐,而是州侯尚临江即刻便让准备送女出府,往景州都府去,嫁与景州府长公子。
原本婚期定在秋凉景好之时,玄州侯女,偷偷儿地打马儿跑了,使得接亲的景州长公子空驾而回,成一桩笑谈。
侯爷自是不好再让人家来迎,商定了这丑他出,人他送过去。
为表诚意,尚临江亲自护送不说,即是冒着寒冬雪,也咬着牙,备了各色行装陪嫁,出了玄州府。
以前捡来的丫头身份,罗衣背着她那个小包袱又是跟在了芙蓉身边。
“才娶了人,转又要嫁人,你这君做得委实不像。”罗衣躺在新人怀里,手摸着凤衣上的金丝绣线,这衣衫比她那晚穿的,竟是好看千百倍。
芙蓉只执着她这手看来看去,又是另拿了一壶酒,一包粉:“再演一次雪夜消香罢。”
那酒不是一般的醉人,不过却被罗衣摁了下来:“你即如此,这次便我带了你走,不过再等一夜罢。”
二日驿馆入夜,新娘房里出来一丫鬟,便是那乡下捡来的人罢,竟敢去请见侯爷。
“小姐不愿与侯爷照面说话,特让我来带话。”
女子再从房中出来时,面色阴然,与守着人的说,侯爷已歇,让天不亮不得扰。
回了房内,又是将那酒了些药的酒送于看着房门的一众侍从饮下,入夜个个嗑睡得紧,两人从旁支了窗就裹着早先备好的银子往南逃去了。
许久后,芙蓉仍是记得佳侧颊一抹腥红不知自何处。
南凉最是南边暖,春夏秋冬不分时,花开四季皆为诗,有女话桑独种豆。
弃了那风雪境地,两人打马便进了春时的南凉南边负有天下韶光皆虚妄的浮州。
春深之处,两人游舟郊外,煮酒听水。
“你这人好无趣,世上勾栏美姫你不看,青楼红尘你不贪,戏头新语你也不瞅,只带我闲云野鹤是教我出尘做神仙么?”
芙蓉到底久居闺中,逃婚后,自是想随着自身性子,学着普通世人快活的。
罗衣抿唇不语,也不与调笑,只是饮着杯中浮州盛酿,怎的也与那日风雪夜里差了许多。
避世而居多生愁,这日前院后里头不见了罗衣,想必又趁她熟睡出外野猎了。
这一处,屋前有水,院后有围池,活活地陌上人家,再三里有山,打马儿上了山总能肥些好东西,往火上烤着,配着酒,就着夜色穹苍,最是人间难得。
转悠一番没见着罗衣,芙蓉便使着性了,拿着三两银子,于案上执笔,落笔几字:待我浮生偷你半日闲,归来再话鱼米欢。
甩甩裙裾便去了浮州城最是有名的勾栏里听戏文,不曾想,至此浮生转眼变陌生,再话不知何日欢。
且说猎得马腰半陷归来的罗衣默看着那黑纸白纸,收在袖中,也去了浮州有名的勾栏处。
他人杯中酒正浓,戏子四散去了。
闲人话说,今日讲的,正是那段,玄州侯深冬喜送女,血染景州关。
可怜侯府夫人,听爱女使人谋了亲爹,亦是郁郁而终,不待暖春雪尽,便撒手人世,尚府功名于此便断断而地沿落了。
闲人又有话说,今日勾栏间,一女子,晴雪红梅,粉黛绝佳,容颜倾世,竟听得满面悲怆,痛心疾首,疯似地般四下奔了去,也竟不知去了何处。
再有闲人摇首,果因报,报果因,往前儿里算起,尚府也曾屠了洛家满门,只漏了孤女一人。
或说这孤女大约姓洛,名罗衣罢,姓是好姓,名也是好名,究竟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话头音落,再是有人捧了酒给讲着戏的老叟喝,崔着他再讲,老叟摇头:“哑巴真是不幸,卸甲归来,童养媳没了,他那爹爹也狩猎没回来,只娘亲回来了,两人便收了东西搬进了肥猎窝。”
白允沫听得怔怔儿的,面上两团泪哗哗儿的掉,揪了子桑便说:“她日若是你我相离,必定要说得清楚,问得清楚,相允了才能辞别。”
子桑往那坑上铺卷着被帛,故事听得也并不分明,只应了,有事自说分明,不可捂嘴藏心,误了彼此。
屋子都收拾得差不多安落下来时,已是傍晚,那些听过这哑巴屋里的故事后,也是三三两两地争着离去,究竟是谁的过呢。
有说,芙蓉反正也没得爹娘依靠了,还不如装作不知,两相好合,也有反唇说的,你枕边人杀了你家人,你还要与之共眠么?
可这尚临江也是杀了洛罗衣家人的。
远远儿听着,子桑暗念声佛陀慈悲,果因果因,无能有报。
作者有话要说:
尚芙蓉和洛罗衣这段应该还有后文,只是不确定是什么时候会圆过来,还有前边提到的一些,个中会有情缘的,后续都会再接上,大概手生所以行文习惯还在练习中,希望后续可以更好吧, 这一套是我执大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