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有人打着灯笼,秦惟穿过几处院落,进了一个有墙围着的大院子,里面是一片空荡荡的平地,只有一幢小房子,用做更衣和储存武器的地方。场子边已经站了四五个人,见了秦惟都向他行礼。秦惟很想回礼,但知道高鹏平时没礼貌,狠狠忍住,头都没点。高鹏与这些人处得日子长了,根本不把这些拿着高家的钱为他服务的人放在眼里。秦惟初来乍到,比高鹏好奇,暗中仔细看了一眼,发现这几个人虽然行了礼,但没有一个对自己露出笑容,冷淡间目光如刀,秦惟忙移开了眼神。
秦惟按照高鹏的习惯无精打采地绕着场子小跑了三圈,浑身发热,这才脱下了身上披着的外衣。他将外衣递给场子边的一个武功师傅,对方貌似恭敬地双手接过,可是秦惟看到他嘴角弯起,像是个讥讽的笑。
每日的习武都有定式,热身后是暗器投掷,这最要求集中精力,为避免高鹏一累,就根本没了准性儿,所以被安排在前面。
有个武师给高鹏捧过来了暗器盒,高家钱多得没地方烧,高鹏的暗器都是拇指大小的金珠银弹,沉甸甸的,方便投掷。
秦惟过去没练习过暗器,突然有了这项技能,就很上心,瞄准时按照心法平心静气,投掷的小镖都打中了静和动的目标。旁观的人们见寨主如此平稳,都有些惊讶。秦惟察觉到了他们相互询问的眼神,就马上纠正了自己:走轻功步子时就皱了眉,表现出了高鹏的焦躁,糊弄了一会儿,就说饿了,提前结束了习武。大家这才脸色正常——看来这个少寨主的尿性没变。
东方放亮,秦惟披上了外衣,往自己的院子走。晨光下,天空里有几处炊烟,鸡鸣阵阵,引人联想田园意境。但秦惟从高鹏的记忆中,知道住在这寨子里的全是悍匪,许多人家的院落就如高家一样,建得如堡垒一般,一点都不田园。
秦惟进了高鹏的三进院子,一直往后面走。高鹏院子的一进正房是客厅,两边厢房住着婆子们。二进的三间正房,中间是个吃饭作息的生活厅,通着东边的卧室和西边的小书房。
二进正房东边和高墙之间有一条窄巷,被紧贴着正房屋檐东厢房遮住了入口,成了个直角的拐弯,必须沿着正房的屋檐走到尽头才看得到。沿着窄巷可进入最后一进的小院落,那里只有一排建筑,是建在一眼温泉上的澡房。
如果卧室已经让秦惟感叹高家的土豪气,澡房更让他叹服。
澡房分里外两间,外面是宽阔的庭室,檀香木板铺地,四壁汉白玉为基,红木墙壁。一面的墙上雕着各色戏水的孩童和鸳鸯,墙边摆着两个一人高的烛台,上面是粗大的红烛。
当中摆了张小圆桌,绕圈放了三四把椅子。秦惟知道高鹏有时泡了温泉马上就要吃顿饭,这是他的饭桌。
厅的另一边隔开了一小间为净室,净室内有个玉石底座檀木垫子的马桶,下面活水是流动的,旁边是个玉砌的洗手台,莲花为盆,有下水口,旁边一只带柄的瓷瓶,里面装了清水,还有玉杯等刷牙的器具。
秦惟用了净室,不得不承认,这是他来后所见最高级的了,
净室外的墙上是八宝格子,放着成摞的巾子,一罐罐的香料和其他洗漱用具。靠着内墙的墙角处,是一个顶着屋顶的大衣柜,里面是高鹏的四季衣服鞋袜。衣柜边是个书架,没放书,放了些茶具灯具蜡烛等日需用品。挨着书架是一张长案,用作梳妆台,放着两面铜镜,陈列着各种男式头簪、发冠、丝带等等,旁边几把椅子也是精雕细刻,椅子的后背把手和面上,不必说,刻的都是小孩子……
澡房的里间是正经洗澡的浴室,青石铺地,中间是一方白玉砌成的水池,水池下有一眼温泉,池面淡淡的热气蒸腾。从池边溢出的泉水流入嵌在青石板中的一个张着嘴的玉蟾蜍口中,下面是玉制的管道,通往前面的房屋,在高鹏的卧室下面绕了一圈,冬日给高鹏的卧室提供了地暖,再回到这里,从净室下流过,不间断地冲洗去污秽。温泉没有气味,澡房里在冬天也温暖如春。
到了夏日,将通往高鹏卧室的阀门一关,温泉只流经净室,然后导入地下的暗石沟,流下山壁。全山寨只有寨主的独子这里有这么先进的洗浴设施,老寨主过去曾在这里住过,后来搬到主院,将这里的院落再翻新,给高鹏作为新房。
秦惟感叹之余,又觉得命运弄人。高温杀精,别说高鹏不行,就是高鹏没问题,经常这么洗着温泉,也生不出孩子来,没文化真是害死人。
秦惟见池边有个单人床一般的长椅,上面铺了厚床单,想来是供洗澡后坐下。门内一边一个三层木架,架子的支柱雕成了竹子外形,每一层外都雕了竹叶的修饰。一个架子最上面是托盘,茶壶和茶杯,还有各色水果,中间是一层白色的巾子。另一个架子最上面是叠的整齐的内衣裤,中间是腰带袜子等,下面是两双木屐——是给男女共浴准备的。
秦惟再次暗叹:别说高鹏没给人破过瓜,就算他不是这么个浑人,让谁怀了孕,洗几次温泉孩子也完了。看来真是天要绝高家。
水池边站了四五个丫鬟,秦惟到了水池边,不耐烦地说:“出去!出去!”高鹏的脾气暴躁,一会儿一个主意,丫鬟们谁也不敢说什么,花生打了个手势,丫鬟们将手里托着的装着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