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让他挂心的, 就是家里两个娃, 婆姨是好女子, 跟着他吃苦受罪上山种果,还给他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娃,一个六岁,一个两岁半。照说这日子该是美,可是娃生下一年开心高兴, 两年启不了灵就发愁,等到六年头上,儿子还是个肉果,女儿也启不了灵,这日子就像是苦莲就着苦瓜下饭,牙缝里都渗出苦水来。
想找级别高些的文师启灵师们, 那价钱实在辣手,试了一两次不行,家里已经亏空得吃不起肉。他这四十不到的年纪,眼瞅着白发一缕一缕争先恐后地往外冒。有时想想,这日子都不知道怎么熬下去。
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再苦再难也得挺着脊梁给婆姨和娃们顶起一片天。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前阵子老团长神神秘秘地打来电话,给了他一个文汇集启灵特别名额,据说是主办方特别划出来给各条战线上的劳模功臣们的。
老团长说了,这次文汇集有一位镇国文师,特别特别的牛掰,前阵子治好他失眠症的《南柯梦》就是这位安大师写的。而且安大师的文一向启灵有神效,让他怎么地都要争取留在现场,哪怕是在场外,说不定都有机会启灵。
安大师一向喜欢搞大场面!
老团长没能给王陈武搞到第二天的启灵名额,实在是内部消息里安大师的名头太响,位置太抢手,王陈武这个功勋排长就有些排不上号。
第一天的文事,他的两个孩子还是没能启灵,又一次的失望让他麻木生茧的心都有些刺痛。
好在老团长的话他记在心头,要相信,安然大师是能制造奇迹的大师!
王陈武在体育馆角落里找了个避风处,半开放式的馆所晚上也不算太冷,让婆姨和孩子暂时安顿,只要不在内围,保安们也不会来赶。
他匆匆跑出去,买了十个大肉包,难得奢侈一回,这两天就开开荤,两天六顿就全有了,家里的瓜婆姨也好久没好好吃上一口了。忍着饥,舔舔唇,他还是没咬上一口,打算回去和婆姨一起分着吃。
一转身,对面撞上个汉子,差点没把一包肉包给撞翻了。王陈武憋着气一瞪,却见那人拉着个装着孩子的简易桶,两眼发直,面无人色,像游魂似的往外飘。桶里的孩子无声无息,显然,这也是个伤心透了的父亲。
那人似乎连撞了人都没注意到,趔趄几步,又神思不属地拖着桶往外走。
王陈武看了看他木然憔悴的脸,脚步慢了下来,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喊出声:“哎!你等等……”
那位痛苦的父亲听了他的话,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希望的光彩,含泪嚅嚅:“大兄弟,俺,俺谢谢你!不管成不成,总算有个指望。”
一个秘密的传说悄悄地在体育馆周边传播开来,更多失意痛苦徘徊的人群,偷偷带着自己的孩子潜了回来,缩在馆壁角落里,等待着微末的希望。
王陈武默默地为边上拥挤的人让出点位置,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
婆姨又黑又糙的手握住他的,不再年轻清秀的脸庞上绽出温暖的笑:“武哥,咱不欺心,老天会给好报的,安大师会保佑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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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保佑”孩子们启灵的安大师正在后台候场,折小胖像只勤劳的小蜜蜂围着安大师这朵娇花不住地嗡嗡嗡,方言都冒了出来:“别紧张,千万别紧张,额都社好咧,灯光、走位、观测室……妥妥滴~”
折冲前搂过满头油汗的儿子,笑道:“行了,我看你比程尘紧张多了。让程尘安静会儿。”
这儿子果然是亲生的,给他分配了安大师这一块的服务,这孩子借着同学情谊的先天优势,做得有声有色,考虑也挺周全,虽然还有些小漏缺要老爹扫尾,咱也能自豪地喊一声老折家后继有人喽!
前台大戏已经拉开了帷幕,梁德衡教授的团队果然大手笔,竟然请了顶级的民乐队演奏《霓裳羽衣曲》。几十位唐代打扮的舞姬随乐起舞,舞姿婆娑,流光过隙,台上“云雾”缭绕,宛若虚无缥缈的仙境。
“当这是春晚联欢吗?”程尘牙疼地喃喃。
只见一位美髯飘飘的帅大叔,穿着一袭唐服,在乐声中走向前台,经过程尘身边时,他侧目傲然说道:“年轻人,不是写点声色犬马、肉香致致的艳文,就能坐稳镇国的。什么是古色古韵,你还有得学!”
程尘听着就不乐意了,正容相对,凝重地说:“这位大叔,你谁啊?!”
这一问,美髯大叔鼻孔翕张,怒目圆瞪,抽抽着嘴角恨恨哼了声,甩手拧头,气呼呼地上台去也!
“这位是梁德衡教授。”狗腿折小胖悄声在后头说。
“我知道。”
“知道你还这么不客气……”
“不管我得不得罪他,他都已经视我为敌。那我又何必忍着憋屈自己?”
“这话好有道理,我喜欢。”老蒋哈哈一笑,大伙也不再将这长胡子大叔的一点小心思放在心上了。
有什么好怂的,就是正面怼!
程朗深深望了一眼那位大叔,漠然转头。
台上的吟诵已经开始,这位梁教授果然练过,气息很稳,共鸣十足,不借用话筒居然也能将声音清晰地传至后台,这是有台词功底的。
灵文启灵重在与天地间的灵意共鸣,灵性相吸,最主要的是诵者的情感与文思的交融,其实读音标不标准,声音响不响亮与启灵多少并不相关。但是有个好的台型台风,优美的朗诵风度,对于宣传人设,以及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