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英,芷晴安葬好了吗?”
载淳在李鸿章刚刚上奏要收编洋枪队的奏章上批了个准字,盖下了“同道堂”的印章, 这才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扭了扭脖子。
李莲英站在载淳身边伺候,知道自家主子这几天心情不佳,所以当差格外的精心,忙端来一杯热茶,交于载淳手中:“回皇上的话,都安顿好了。芷晴的家人也得了五十两银子,要奴才说,已经够进心了。”
可不是?一个背主的奴才,放在当今的封建社会,芷晴的下场已经是极好的了。
载淳接过李莲英手里的茶杯,打开杯盖,吹了吹热腾腾的水雾,叹了一口气:“那就好,总算主仆一场。哎,只怪她终究生错了。”
是啊,若是芷晴身在一百年后的时代,想来会好很多吧?
载淳想到此,抬头望了望窗外,只见得养心殿外以及是白花花的一片,浓浓的大雪把这个帝国的红色枢纽笼罩在了一片白色之中。
“这雪下了多久了?”
“回皇上,午膳过后下的,也是没想到越下越大,才几个时辰就已经积这么厚了。”
这不是载淳第一次在紫禁城里看见大雪,只是那时候咸丰皇帝还在,自己依旧还是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太子,终是没想到,一转眼,如今坐在龙椅上的已经变成自己了。
“走,出去逛逛吧,看奏折也累了,记得叫人把批好的奏折送给两宫太后复批。”
载淳伸了伸腰,从椅子上起身,然后在一群人的拥簇下出了养心殿。
满宫的积雪虽然很大,但是早有宫人在各大主干的路上铲出了一条干净的路,以供各宫主子行走。
养心殿的后门是一个长长的走廊,西接西三所,北接后宫,东就是乾清宫。载淳顺着长廊漫无目的的走着,然后突然脚一停,站在了原地。
“皇上,怎么了?”
李莲英看得载淳突然停住,忙上前询问。载淳指了指长廊的远处,正见得一群太监,急急忙忙的从西三所里面出来,中间还扛着两个个大大的棺材,棺材的前面还写着一个“奠”字。
“这是。。?”
李莲英也看见了这场景,只觉得晦气,万没想到皇上这几日难得有闲心散散步,居然撞到了这么晦气的东西:“许是寿康宫里有太妃过世了吧。年前,老一辈的常说阎王爷都喜欢这几日收人呢。”
“太妃过世都不用告诉朕一声吗?好歹是伺候父皇一场。你去问问。”
载淳纳闷。
当下李莲英得了吩咐,只得跑上前去,逮住一个西三所的老太监问话。老太监虽然年纪大,但是看着李莲英身着的品级,知道是宫里的大人物,忙恭恭敬敬的回答。不一会,李莲英就跑了回来:“回禀皇上,是两宫太后的意思,说瞧着皇上最近心情不好,这些事就不要入皇上的耳朵了,免得皇上悲切。”
免得皇上悲切?
咸丰死的时候不过三十不到,可想而知他的妃嫔们都是多大年纪,一下子挑着这节骨眼上死了两个,载淳听了,心里只觉得一阵寒意流过,怕是慈禧慈安因着芷晴供出寿康宫的事,在清理原先的老对手了吧?
“且去寿康宫看看吧。”
载淳长这么大,其实也还从未去过寿康宫,便下令转道寿康宫。
寿康宫紧挨着慈宁宫,就在西三所的西边,当下走走也就到了。
紫禁城建筑中,寿康宫规模不算宏大,载淳走到此的时候只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紫禁城里见识到这么小的宫宇,也难怪慈禧慈安赖在储秀宫和钟粹宫不肯走了。
相较于储秀宫的奢华,钟粹宫的瑰丽,寿康宫明显就平淡了许多,载淳望着寿康宫附近已经颇有些褪色的红墙,只觉得一股萧索的气息扑面而来。
而在寿康宫的宫门口,正有一道很是扎眼的倩影矗立在那。只见那人看上去和慈禧差不多大,身形纤弱,一身青绿色的宫裙在这白茫茫的雪景中宛若松竹,显得很是迤逦。
载淳好奇的走到那女子面前,抬头一看,正见此女眼中含泪的凝视着西三所的方向,愣愣的出神,竟也没留意到载淳的到来。
这是一个美貌绝不下于慈禧的女子。
她肤若白雪,身上散发一股淡淡的药香,两弯烟眉似蹙非蹙,闲静似姣花照水,不如慈禧妩媚,不似慈安端庄,却宛若潇湘仙子,有着一种弱柳迎风的柔美。
“丽妃娘娘。”
载淳认出了此人。
丽妃他他拉氏,也是早年很得咸丰喜爱的妃嫔,听说是和慈禧一届选秀入宫的,身子一直不是很好,所以也未曾生下过皇子,常年参汤不离口的。
丽太妃听见载淳稚嫩的声音,像是被惊醒的回过神,然后看了眼只到自己腰间的载淳,婉约一笑,行了一礼:“原来是皇上,皇上也这么大了,如今是该叫妾身丽太妃,不是丽妃娘娘了。”
“太妃娘娘是看在今日出殡的两位庶母吗?”
丽太妃点了点头,然后手不禁摸了摸载淳的脸,就好像慈禧往日里抚摸载淳一样:“她们是云嫔和瑃常在,都是当年和你额娘还有我一同入宫的老人了。不过想来她们生前位份低,皇上也不记得了。”
的确,嫔位和常在,是远不能和慈禧这位贵妃相比的,所以载淳对于这两个人也没什么印象,不过听着丽太妃的话,想来她们的关系是不错的吧?
“太妃节哀。”
载淳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说出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