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那双黑得纯粹的眸子,还和初见时一般,似乎是藏着星星。
为什么……不能当成信仰呢?
黎安手肘撑在玻璃桌面上,柔软黑发贴在脸颊边,显得十分乖巧。
他眉眼间带着点困意,似乎对温故的问题感到困倦了,“我确实不缺钱,只是在追寻什么东西而已。但我觉得努力生活的人值得被尊敬,也值得被人喜欢。”
离开咖啡馆后,黎安把温故送到了公交的站点。
他自然地仗着身高钻进了温故怀里,力度恰当地抱了对方一会。
两个人的体温慢慢融在一起,温故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着booth的发丝划过带来的瘙痒。他接受了这个不明意义的拥抱,也忘了他们之间分明的界限。
黎安的声音顺着他心脏的血管流进了他的耳里。
“温故,我挺喜欢你的。”
我也很喜欢你。温故本想把手压在少年的头上,想了想,还是轻轻地搭在他的背上。
“我来这里,只是为了你。”
等怀里的温度冷却了,温故才恍然发觉自己已经坐在了回去的车上。
夜幕完全地将这座城市笼罩在它巨大的羽翼下,人为制造的光明就像点点萤火在微不足道地反抗。
他回头看了眼车的后窗,却只看见玻璃上映着自己失落的脸。
他漫不经心地往胸前一碰,意外地发现口袋里多了一张用作业纸包着的卡片。
作业纸上留着少年清秀的笔迹。
[至今为止,说过的都是为了打发时间的谎言。]
[angelo是上帝的使者,生来即有信仰,不必将自己的生寄托在别人身上。]
[以后大概不会去酒吧了,但总会见面的。谢谢这段时间的关照。]
包着的是一张银行卡。
温故把纸片折好,重新放进怀里。
他忽然想起有天调酒时看见少年从灯火通明处挤了出来,偷偷地靠在他耳边说:
[温故,你笑起来最好看了。]
他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来时经过的路上的灯一盏一盏地暗了下去,他再一闭眼,整座城市的光就都暗了。
-
开放周开始前的一个月,关任都没有出现在黎安面前。
黎安这段时间也不得不为了测试考复习先前教的知识,顺带偷偷托人给温故送学习资料。他又去查了一些关于《刀与花》的消息,但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这部剧本也只在t中流传而已,作者用的是化名,也没有地方考证作者的身份。
在短剧开始的鼓声响起之前,黎安还在想事情。
台上的灯光亮起了。
从上面看,观众席上都是黑压压的一片,根本看不清底下都坐了谁。
他收回了眼神,仍旧安静地坐在幕后听少女在台上唱台词。
[刀尖淌着谁冷却的血——]
[日复一日地——孤独地寻找——]
[汝在哪里折落艳丽的花朵,又于何处将她丢弃——]
困意突然向黎安袭来,他本来强撑着眼皮不让自己睡过去,但身体的知觉还是不受控制地变得麻木。
等他再清醒过来时,短剧已经唱到他要出场的地方了。黎安的妆容已经准备好了,他很快地在脑袋里过了一遍自己要说的台词,就打算跟着演武士的少年出场。
令他吃惊的是,已经有另一个人顶替了他的位置。
[武士呀——汝苦苦追寻的究竟为何物——]
[何必为了娇嫩而脆弱的花朵奔赴死亡——]
在那个浑身鲜血的少年转身的那一刻,黎安看见了关任的脸。
关任背对着台下,朝黎安微微地笑了一下。
灯光微微一闪,黎安眼角的余光瞄见饰演武士的少年头上的聚光灯似乎晃动了一下。
喉间提醒的话还未说出,聚光灯连着电线直直地就从上面掉了下来。这根电线大约是连着许多别的开关的,空气被电流摩擦出的火光在台上蓦然的黑暗中格外地触目惊心。关任没有逃跑,相反,他很快地冲了过去,想把少年从高速下落的重物底下推出去。
少女的尖叫声像刀刃一样切开了短暂的沉寂。
黎安快要跑过去时,又感觉有另一个人与他擦肩而过,在刹那的光亮间,他忽然觉得这张脸有些面熟。
这个舞台的顶部年久失修,聚光灯的位置本来只是一个很小的漏洞,现在却因为一处坍塌引得周围一圈的木板都裂开了缝。哪怕没有靠近,也能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电流引起的焦味,局势混乱不堪,与黎安擦肩而过的人表现得十分镇定,还在喊人去关电闸和拿绝缘体隔绝电线。
但情况没有好转多少。火光沾在了一旁的布帘上,虽然没有完全点燃,在场的学生还是被这种形势吓得连动都不敢再动。
黎安闻到烟味了。
不是香烟的味道,而是像现在这样,仿佛什么东西被烧焦了一般。
聚光灯直接砸在了关任的背上。
地上一片暗红,看不出是人造血浆还是关任的血。他的呼吸已经十分微弱了,黎安救不了他,因为他注定会死在这里。
刚才指挥的少年没办法再等下去了,他经过黎安身旁时,黎安听见他发出了一声极其痛苦的哀鸣。
少年跪在了关任面前。
关任死了。
-
黎安这次才是真正地清醒了。
他像是做了个恐怖的噩梦,额上都附了一层冷汗。
少女的唱词已经结束了。她像朵飘零的花在风中起舞着,聚光灯下她连裙摆都带着一种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