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给儿子取什么名字?”
“嗯……叫迪罗怎么样?迪罗·格伦。”
汤姆在这种温暖中慢慢睡去,包括他的人格也沉入到还成长成的婴儿最深之处。直到他再一次被痛苦唤醒,直到他被魔脑分裂出来,直到现在——
汤姆微笑着看着迪罗,说道:“终于到了这一天,我终于该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我才说迪罗和汤姆是一个人,也不算一个人。
☆、正文完
能将美纳兹带入世界的是来自同一个维度的灵魂, 而汤姆则是最关键的那个桥梁,所以迪罗才会忍痛将过去的自己撕裂为另一个人格, 然后在必要的时候……把他抛出去。
人活着的每一天都要牺牲, 牺牲一个汤姆,总比整个灵魂崩溃了要好。
可一旦抛弃汤姆来彻底封印美纳兹, 也就相当于迪罗彻底抛弃了过去, 他会遗忘前世的每一个细节,他会忘记父亲从伐木场回来后给他带的蓬松柔软的小圆面包, 他会忘记第一次看见玛丽安时的惊艳美丽,他会忘记对方发丝上的香味, 忘记柔软的嘴唇, 忘记那句话——
“我会一直等你, 汤米。”玛丽安拥吻着他。
遗失了汤姆这个人格,他将彻底告别前世,从此就像断根的浮萍, 在这个异世界漂泊,不知道自己从什么地方而来, 也不知道家乡在哪里。
可是迪罗别无选择,他闭了闭眼睛,向着光芒中的汤姆伸手——
“再见, 汤米。”再见了,我的前世。
虚拟与现实谁又分得清楚?疯狂和清醒又有什么区别?人生的起承转合,一个宇宙文明的兴盛衰亡又能怎样?就算是写在书上,也不过是前一页飞黄腾达, 后一页泯灭无声。最重要的,不过是临死前还能听到有人不舍的呼唤……
这一声声的温柔呼唤,便是我们不愿离开这世上的理由:世界以痛吻我,可仍旧不舍离去,只是因为还有人爱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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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杂的声音在楼下响起,不是英文,而是某种小岛上的方言。温柔的海风携着热带的温暖,吹起天蓝色的薄纱窗帘,吹在沉睡的男人脸上。
迪罗闻到了热带水果的清甜,勾起了嘴里的唾液,让他耐不住眨动着逆天的长睫毛,睁开那双翡翠般的双眼,有些失神地看着周围风情洋溢的装饰。
他睡着的这个房间小小的,墙壁刷成粗糙的白色,窗帘是海水般的蓝色,墙壁上挂着草帽和编制而成的小花环,还有一串贝壳风铃,叮叮咚咚被风吹得直响。
但迪罗没有心情欣赏如此悠闲美丽的海边田园景色,他很认真地思考一个有关人生哲学问题:他是谁?他从哪里来?他要到哪里去?
要搞明白这问题,显然躺在床上是不会有答案的,于是迪罗挣扎着从舒服的小床上爬起来,套上一旁挂着的夏威夷风的短袖衬衫,溜溜达达地下楼去了。
楼下还是闹哄哄的,他刚从楼上走下来,就明白了为啥闹哄哄的原因——马旦,为啥他楼下是个小资格调的酒吧?一个个长得像游客的人三三两两坐着,点一杯颜色鲜艳的鸡尾酒,肚子饿了就再点两块小蛋糕或是三明治。
“迪罗,你醒了?就说你昨天酒喝多了。”一个穿着店员衣服的美女小姐姐笑着说道,她那曼妙的身材哪怕是统一式样的工装都挡不住,五官艳丽极了,眼波流转中透着醉人的媚态。
哦哦哦哦哦,美女啊!还是好漂亮的美女!
迪罗眼睛都看直了,伸出了自己的魔爪,抓住对方白皙柔嫩的小手,很认真地问道:“你知道我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美女并不惊讶他会问出这种问题,但由于有客人在叫她,小姐姐笑眯眯地抽出自己的手,袅袅婷婷地走去点单,然后顺手拉着一个偷懒的服务生,指着迪罗道:“老大又失忆了,你去给他解释一下。”
“昨天、前天、上个星期都是我解释的!你怎么不叫尼克来解释?”那个服务生跳脚道。
“那个木头脸会吓到老大的,你看他多楚楚可怜的模样,多像一只迷途的羔羊。”小姐姐一本正经。
“……”看上去很拽的服务生沉默了,不,他拒绝将魔脑和小羔羊联想在一起。
迪罗看着那人走到他面前,清了清嗓子道:“我叫卢卡,刚才那是安妮塔,还有一个面瘫叫尼克,我们是这个酒吧的店员,你叫迪罗,你是这个酒吧的老板。这个岛在安努塔群岛上,南美洲靠近赤道的小岛,风光不错,是游客经常来的地方。”
“可我为什么……”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卢卡更淡定了,回答道:“你脑子有病啊,老板。”
嗨,说得好好的,你怎么就骂人呢?!
“不是啊,老板,你真的脑子有病啊,失忆症,每天醒过来都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了,光我就和你解释过几千遍了,结果你每天还是一个全新的自己。”卢卡拍了拍迪罗肩膀,以示安慰。
卧槽,这个设定什么鬼?一点都不好!
迪罗拒绝相信自己有这么诡异的毛病,只要想一想就整个人都不好了。大概卢卡已经很清楚他的反应了,继续说道:“二楼有你自己的日记,还有朋友的来信,不相信可以自己去看看。”
“千万别放弃治疗,老板,很多人都在给你找药呢。”卢卡认真说道。
迪罗闷闷不乐地回到楼上翻箱倒柜,显然他确实有失忆症,不然日记本和来信也不会就放在床头第一个柜子里,仿佛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