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宁永安无力地咆哮。
楚子轩根本不搭理他,拉了把椅子坐到宁永安对面,翘起腿踢了宁永安一脚,不是很有耐心地说:“好好说话,看不出我这是救星下凡么?”
宁永安抹了一把脸,把椅子转过来对着楚子轩,一脚踹回去,丝毫不领情。
“你救个屁,你就差没把‘看热闹’三个字写在脸上了,当我瞎啊?”
楚子轩摸了摸自己那张漂亮的脸,很诧异地问:“这么明显?”
宁永安报以冷笑。
“说正经的,”楚子轩敛了笑意,一秒钟切换到正经脸,“你要是只需要一个人给你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安慰,我就把张珩叫来,虽然你叫他傻逼,不过他肯定会一脸哭唧唧地说你可怜,说白文宣可怜,说你那位陈老师可怜,反正大家都很可怜。这个类型是不是比我好?”
宁永安的脸都绿了,楚子轩很满意这个初步疗效。
“我就说吧,你们早晚得谈崩,两个有性格缺陷的人谈恋爱是很痛苦。”
这话说得,一刀扎透了宁永安,把宁永安憋得脸更绿了。
楚子轩犹嫌不够,再补一刀:“更何况还夹杂了个死而复生的初恋,啧啧,你这恋爱谈得,很传奇啊,一次可以顶一辈子消遣了。”
宁永安抱着脑袋,无比闹心,眉头皱得跟打结似的,祥玲嫂上身,念叨了一句:“十几年了我都没偶遇过陈老师,怎么就让他见到了?真是见鬼了。”
楚子轩看着宁永安像看自己家不争气的儿子一样,夸张地叹了一口气,数落道:“我是知道恋爱脑损智商,没想到你也不能免俗嘛。你怎么就知道是偶遇?怎么就不能是他去查的?”
宁永安闻言,眼睛一亮。
楚大少是谁?是行走的沙林毒气,是人型大杀器呀!看到宁永安转雨变阴,立刻报以毁灭性打击。
“大概他也是想和你分手都想疯魔了吧,查到前男友就来逼你说再见,你看看你,做人做的呀。”
宁永安原本就气不顺,好容易喘上来一口,被楚子轩这话怼得像冲心口踹了一脚一样,顿时恶向胆边生,迁怒于挚友,看着书房窗外琢磨着杀了人之后可以埋在花园里。
楚子轩当然也不全为了伤害宁永安才大老远奔波而来的,眼看宁永安被他喷得就快体无完肤了,终于良心发现,多年来的友谊在恶趣味的天平上努力往下一坠,扳回了一点角度,叫他说了句人话:“窝在家里埋怨也解决不了问题,不过好歹也让我看懂了,你是真心的。那你现在到底是打算放手还是继续追夫?”
宁永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颇多感慨:“连我们这种一起长到大的兄弟,你都说现在才看懂我是真心的,我是不是做得真的太差?”
楚子轩佯装天真地反问:“你是说这么多年来你们比着赛地在外面找人的事?”
宁永安也很绝望,哭笑不得:“是,你说的都对,简直闪耀着真理的光芒,上帝都将与你同在,快把我这个罪人打入地狱吧。”
“难道你现在不是难过得像在地狱吗?”楚子轩又问。
宁永安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收敛了打趣的心思,难掩心酸地说:“谈不了恋爱也不至于说是在地狱,只是到我这个年纪,纠缠了近十年却得不到一个好结果,我怕自己也是个孤独终老的下场。有钱有势又怎么样呢?如果求不到真心,那就是求不到。”
同样有钱有势却一点都不渴求真心的楚大少耸耸肩,并不打算打断老友的苦情剧演出,然而也无法违心地表示认同,因此只能出于坚实的友情,以不在恋爱状态的正常人智商,提出了十分具有建设性的意见。
“你难道不应该去见见你的陈老师?心怀愧疚就要认真地道歉,无论是对你的老师,还是对你的老公;不过饭要一口口吃,按照时间顺序,还是先找老师吧。”
这话说得倒也对,宁永安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是人的劣根性,遇到这样困难又尴尬的场面,总想着再拖一拖、再躲一躲,直到被人按着头被迫去做。
饶是如此,他依旧难免自嘲:“到头来果然全都是我的错。”
楚子轩却十分公正,答道:“我是你的朋友,自然只能按头叫你认错。若是我站在白文宣朋友的角度,那又是另一番说法了,你又何必搞得那么楚楚可怜,好像自己是受委屈的小白莲似的。”
宁永安无言以对。
楚子轩说得也算在理,宁永安那晚自然觉得心灰意冷,不免也有些心生怨怼,他自忖一片真心剖出来捧在手里给白文宣看,白文宣却不愿意要这血淋淋的爱意,只记得两人之间的那些龃龉,叫他心里怎么能平?但是冷静几天又被楚子轩这一顿好怼,反而叫他心里宽松不少。
不是因为心存暧昧,做出伤人的事就可以被原谅的;不是诚心道歉,白文宣就一定要接受的;不是他想要复合,就可以轻松如愿的。这道理他该懂,早就该懂,然而太多人将他捧高,在那晚之前,连白文宣都不曾真的忍心伤他多少,他便忘了这简单的道理,胡搅蛮缠还觉得自己真心可鉴了。如今看来,也着实是显不出几分真心,只有无赖和高高在上的优越感,难怪惹得白文宣时时炸毛,见他就想动手。这倒也不是说两人相处,白文宣便全然立于无错的高地,只是如今是他要追求人家,自然该低了那高贵的头颅,把孰轻孰重分清楚,那点不忿早就该抛干净了。
宁永安认真反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