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不宁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熬到放学,结果班主任突然找我谈话——是关于进先进班的事。
我们学校虽然分班得到高二,但普通班里成绩优异的学生会在高一第一个学期核准进先进班,班主任想把这个机会给我。
“惊蛰啊,你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虽然入学考拉了一些平均分,但考虑到事出有因学校决定不列入考核里。只要这次期终考能进全校前10,寒假把学习进度补一补应该就没问题了。”
说什么入学考事出有因也不过是那天早上迟到了将近半个小时的事而已。那时候状态确实不好,和这件事倒没有太大关系。
进先进班一直是我的目标,如果是之前老师告诉我这件事,我大概会很高兴吧。可是,我现在却只感觉到了难言的烦躁。
我很明白,放弃这次机会是相当愚蠢的行为,也完全没有放弃的理由,却下意识地想要拒绝掉。
就算要进先进班也不一定非得是下学期不是吗?升高二的时候我仍旧还有机会。刚刚才适应了学习环境,发生变化也不一定会有好处。再说,也不是非要在先进班才能证明学习好,我的年级排名并不丢人。
再说……再说要是我走了,凌初一怎么办呢?她能够应付和同学日常的交流吗?
可是,我又十分明白,就算不是这学期也会有下学期,到那个时候我又能怎么办呢?
我早该想到的,这世上从没有不用分离的邂逅,所以应该学会恰如其分的离别。人生的岔口从出生开始就已经存在,纠结这些既没有意义也不会有结果,能够这样顺其自然不也很好吗?
可再去探望凌初一的时候,我的心情仍旧沉重。无论做多少心理建设,我都知道自己无法释怀这件事。不在一个班意味着,我必定会和凌初一离得更远。就算能够拖到高二分班,她也更适合进文科班,而我,大概理科的可能性更大吧。
朋友的分别总归是无法避免的。
“惊蛰,你怎么了?”凌初一躺在床上只露出了一个小脑袋,双瞳因为发烧而尤其显得泪眼汪汪。“是、是不开心吗?”
她小心翼翼的问着,满脸的担忧。不得不说,对于某些情绪的变化她总是非常敏感。
“你生病了,我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呢?”我坐在床边,狡猾地扯开了话题。
凌初一看起来既开心又有些内疚的样子。
“对、对不起嘛,我一定快点好起来。”
如果她知道了这件事会因此难过吗?还是之后又会交到新朋友呢?
班级同学对她的态度在慢慢改变,尤其是一些男生,对她的关注度颇高。如果我不在的话,他们是不是就会趁虚而入发动攻势了?
我发现,无论是哪种情况自己都完全无法放心……也完全开心不起来。
事实上,我是希望凌初一能够交到我之外的朋友的。融入班级,融入群体对她来说一定有好处,而且她也经常因此而开心。可是,如果她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交到朋友,又或者,有了比我更亲密的朋友,只是想想我就觉得无法忍受。
因友谊而嫉妒这样的事是存在的,此刻我就切身地体会到了。
“是啊,你要好好养病,然后快点好起来。早上听司机伯伯说你这样还想着去上学,叔叔和阿姨都很担心。”
躺在床上的人小脸也不知是因为羞愧还是因为生病红通通的,委屈起来也更加叫人心生怜爱。“不是的,我那时候感觉还好的……我、我不是想叫大家担心我。”
“好好,你只是太热爱学习了。”我压下那些胡思乱想笑着调侃她。
凌初一已经很能分辨我的语气了,嘟了嘟嘴,然后笑弯了眼睛。“惊蛰,你、你能来看我真是太好了……元旦的时候我们好几天没见,爸爸不让我去学校我还以为今天也见不到你了呢。”
她的小手从被窝里伸出来,我想也没想就握住了。热乎乎又软绵绵的,像她的人一样。
我还记得的,她说希望每天都能够看到我。可是,这样的日子又能持续多久呢?
我忍不住问她:“初一,要是……要是哪天开始你要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我……”会怎么样呢?
还能怎么样?我不断设想她的柔弱,设想自己对她的重要性和不可或缺性,认为离开我她就无法正常的生活。可是,之前没有我的十几年她不也好好的吗?
开始的时候她当然会很难过,可是她有富裕的家庭,疼爱她的父亲,有叫人无法忽视的美丽外貌和只要探寻就能发现的美好内在。只要有更多的时间让别人了解她,她不会缺少朋友的。
我到底想要听到怎样的答案呢?想象自己像救世主那样拯救了她,而她就一定要离不开我吗?我曾以为和凌初一做了朋友之后,自己也可以成为更美好的人。可现在来看,卑劣与龌龊是无法轻易改变的。
我没有完全说出口,但也足够凌初一听出我的意思了。她整个人似乎都紧张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问道:“怎、怎么会见不到呢?惊蛰,你、你是要去哪里吗?”
她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完全满足了我的虚荣心,还有更多的自我厌恶感。她果然还是觉得我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我开口告诉她,而她挽留了我的话,那我一定会拒绝老师的。
“不是啦,因为快放寒假了嘛。过年事情那么多,我们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了呢。”可是,我发现自己又无法轻易说出口。在她生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