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叶更伏在方向盘上,默不作声。
“咱们现在最应该做的是为他争取轻罚。你不在机关,可能不太了解机关的复杂。荣钧人缘好,但并不意味着没有人想整他。今年他拿了那么多第一,还以机关兵的身份去了朱日和,老实说,连我都嫉妒他。”
顾叶更抬起头,眉头仍旧紧锁。
周逸继续道:“荣钧为人单纯,对谁都好,但其他人是否心口如一?叶更,我跟你打包票,荣钧这次栽了,想落井下石的人一双手都数不过来。他没有背景,这你比谁都清楚。如果咱们不帮帮他,他铁定会被开除。”
周逸叹了口气,又道:“不过我家的关系还不够,这事得靠你。你尽快跟周行通个气,找言晟也行。把荣钧保下来,也就他俩一句话的事儿,以后就算不能留在机关,调去野战部队也行。怎么都比背着处分被开除强。”
沉默了许久,顾叶更才哑着嗓音道:“他和那新兵关系真的很好?还亲过?”
“呃……”周逸有些为难,“我不在新兵连,没有亲眼见到,是配合调查的兵们这么说,二排的人都看到了。叶更,你别太在意,部队都这样,谁都喜欢强者,荣钧自己就是兵王,照顾排里的尖子兵真的没什……”
“够了!”顾叶更厉声道,“你不用再为他说话。”
周逸识趣地点点头,“我现在把文件还回去,你去找找周行吧,至少让他跟上面说个情,你也好去看看荣钧。”
这天晚些时候,因为季周行的关系,顾叶更在禁闭室里见到了荣钧。
荣钧被绑在铁椅上,抬头看着他,眼中的光彩很快由明亮的惊讶、欣喜变为灰色的内疚、痛苦。
他扣住荣钧的下巴,近乎咬牙切齿,“你有没有做那种事?”
荣钧嘴唇微颤,喉结上下滚动。
“说话!”他加重了力道,“你亲口告诉我,你没有强暴那个新兵!只要你说,我就相信。只要你说,我他妈就让所有质疑的人闭嘴!”
荣钧咬着下唇,几乎被愧意淹没。顾叶更的目光令他难以招架,他垂下头,喉咙发出压抑的哽咽。
“荣钧!”顾叶更几近暴怒,“你他妈说句话!”
“我……”荣钧颤抖着摇头,半晌才喑哑出声,“我不知道。”
顾叶更眼前一黑,只觉一股血直冲脑际,右手不听使唤地扬了起来,啪一声重重落在荣钧脸颊上。
荣钧闭上眼,直到门被甩上,嘴角才挤出一声轻到极致的叹息。
“对不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顾叶更刚离开机关,就接到兄长顾朝城的电话,让他立即回家。
深夜归宅,面对的竟然是雪片般拍在脸上的照片。
顾章羡怒不可遏,食指戳着他的眉心,“让你出国念书,你不去,居然就是为了一个男人?还是个部队里的兵?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照片散落在地,每一张都是他与荣钧,其中甚至不乏多张亲密的接吻照。
荣钧笑得很开心,那神采奕奕的模样刺进他的双眼,带来难以抑制的痛。
他瞳孔紧缩,连神情都狰狞起来。
顾章羡误以为他想叫板,抬手就是一耳光。
他不躲不避地站着,疼痛却没有降临——顾朝城眼疾手快地挡了上来,劝道:“爸,叶更下个月才满21岁,还小,您消消气,他有分寸,和这孩子也不过是玩玩,过两年自然知道收心。等会儿我跟他说说,您就别操心了。”
说完又冲顾叶更使眼色,“快跟爸认个错。”
顾叶更红着一双眼,双唇抿得如刀一般。
顾氏长辈曾经请高人为一群孙辈看相,顾朝城重义,而顾叶更与季周行皆是薄情。
不笑的时候,顾叶更尤为冷鸷,眼里似乎没有丝毫感情。
顾章羡更怒,“你还不服?还要跟我犟?”
“爸!”顾朝城挡在二人中间,“这事交给我来处理。”
顾章羡愤而离去,顾朝城叹了口气,在亲弟肩头砸了一拳,蹲在地上一张一张捡起照片,“有人把这些寄到家里来。说吧,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顾叶更疲惫地靠在沙发上,什么也不想说。
“不愿意告诉我也没关系,我也是从你这年龄过来的,理解你。”顾朝城在他面前放了一杯温水,“不过玩够了就给我收心,你也该知道自己不可能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吧?”
顾叶更苦笑。
“听话,别跟爸犟,明儿去道个歉,下周我安排你认识一下钟家的千金。”
“干什么?我不相亲!”
“怎么?长脾气了?”顾家两兄弟年龄差了八岁,顾朝城在顾叶更面前颇有些长兄如父的意思,“只是让你去认识一下,没叫你立即和人家处对象。做给爸看看,你年纪小,再玩几年无所谓,但这出戏你给我演好,以后再有什么事,我才好给你罩着。”
顾叶更捂着额头,听得心不在焉,却最终点了点头。
一周后,与钟家千金见面的日子到了。
顾叶更怒意稍减,犹豫再三,理智终是令他拨通了季周行的电话——周逸说过,机关里眼红荣钧的大有人在,上头又决定了重罚,如果他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