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口腔一甜,唇上的温暖散去,他下意识地咽下樊凉喂给他的液体,瞬即一股清凉舒适感在四肢百骸渗透开去,肩上的伤口也在瞬间停止流血。然而,他还是怔怔地看着樊凉……
“啵——啵——”
慢慢地,他才感到自己的心脏竟然跳动得如擂鼓。
樊凉看着少年苍白的脸色泛出极致的红艳,不禁有点怔愣。透过湖水中水波折射而来的光线映照下,少年显现出柔弱和强悍交界的美丽——肌肉分明而白晳的肌肤却蕴含着杀人的战气和胆色、清秀稚幼的脸孔却透出惊人的坚定和信念。
他看着自己怀中的少年,紧了紧抱着他的双臂,视线却下意识地撇开。他看向湖边的妖兽,理智霎时回拢,他抱着程斌上游,破水而出的一瞬就迎接夏玡的另一个雷电球。
电触水是什麽滋味?想来樊凉是不想了解的,他瞥见雷电球的一刻,脸色都铁青了——不在他们仍在水底时袭击,因为雷电球的杀伤力会平衡渗入全湖,然而在他们冒出水面时袭击,雷电球的能量就集中得多,也就是说夏玡是存心杀死他们。
樊凉在雷电球触身前一刻,就腾飞而起,他的脚下正是一块魔技浮板。他冷冷地撇了眼夏玡,然後看向怀中的程斌,程斌正因为失血过多和刚泡浸过湖水而浑身发颤,待在他的怀中就似是被欺负的小动物般。樊凉握住他抓住自己衣襟的手,只感到刺人的冰冷,他不禁蹙起眉头。
夏玡杀他还说得通,但是程斌在过去三个多月为夏玡做过的事,他都看在眼中,然而,此刻夏玡的大部分的杀气却是冲程斌去的。
“哼,无礼的妖兽,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樊凉不由得问出这个问题。
“闭嘴!闭嘴!”夏玡听到樊凉的话,疯狂地晃动脑袋,半响,他才重新看向樊凉和程斌两人,“……都是他!都是你!他欺骗我,他想把我送给你研究……他欺骗我,你们早就合谋……对吧!对吧!对吧!”
樊凉听着他颠三倒四的话,终於察觉到夏玡的精神似乎处於崩溃的边缘。此时,他不再询问了,只是冷漠地低喃道:“受不了变身成为‘罪恶’吗?居然连亲人都伤害……”
程斌一直在他怀中听着夏玡的话,在听清楚樊凉的低喃後,他的眼眸忍不住滑出泪水——他一直都是坚强的,不管是突如其来地穿越到血腥的战场,还是被小王子和撒姆以性命威胁,他从来都没像这一刻那麽的软弱,还不自禁……流泪。
他居然以自己的一生换来了他在这个世界最重视的人的误解,然而即使他能够解释,他和夏玡之间还是横垣着仇人的距离。热烫的泪水不断划过脸庞,沾在樊凉的黑袍上。
樊凉感到他的泪水——那种哭出体内所有温暖的泪水灼热得惊人,他不禁把程斌抱着更紧,更把他的头压在自己的胸膛上,他知道程斌不会希望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人前。
“别杀他……”半响,程斌带着浓重鼻音的哀求传进樊凉的耳中。
“吼——”夏玡一直在胡言乱语,指责着程斌和樊凉,此时突然一声怒吼,他又再凝结雷电球作出攻击。
樊凉顾不上回答程斌,只能狼狈地连连避开。这时,程斌也察觉到樊凉的状能有点奇怪——明明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可以松容避开夏玡的攻击,此刻,他却只能在最後一刻擦身避过。
在程斌尚未想通樊凉的变化前,夏玡却大笑起来,稚嫰的嗓音尖锐刺耳,“果然,你真的就如传承中所说,是该死的闇族!今天居然真的是你的虚弱期呀,重现堕落成闇族的过程……想必你痛得连灵魂也颤震吧!”
闻言,程斌立即抬头看向樊凉,只见他的脸色已然铁青得如死屍般。
“……泯灭在光明时期前的种族、传说中和人类、精灵作对的恶魔……然而这样的闇族却是由其他种族转化而成,被人类称为‘堕落’的转化,是每个闇族的痛苦——因为所谓的转化就是发生在他们死亡的一刻,只有熬过了才能成为真正的闇族。邪恶的闇族是被咒诅的,每逢他们‘堕落’的日子,他们都会重新经歴转化的痛苦……”
程斌脑海不禁掠过一段闇族的纪录,他惊恐地发现现今的樊凉居然处於闇族的虚弱期,也就是正在经歴死亡的痛苦。
这样的他,移动已经是极限,更遑论是施展魔法。难怪他出现後一直都只在使用魔技制品。
程斌不禁再次看向夏玡,他现在该担心的是这孩子会否连樊凉也杀死。
其实在一天前,他还可以坦然面对樊凉的死,但是此刻——在樊凉冒着这般大的危险来救他,他又怎能眼看着他被自己连累而死。
又一记雷电球袭来,不过程斌却感到樊凉浑身发颤,根本没能控制住脚下的魔技浮板。程斌心急之下,看着渐近的雷电球,心中在大喊“快避开”!
在最後一刻,他只感到身子一时不稳,魔技浮板便硬生生横移开去,躲过了一记雷电球。他反抱着樊凉,焦急地问道:“你怎麽了?还好吗?”
樊凉忍着从心头逸出的虚弱感,他定了定神,皱眉望向程斌,他想不到程斌在知道他是闇族後,还关心他。直视他半响,他才答道:“没事。”程斌听到他的回答就松了口气,然後他又撇了撇嘴,心中骂他死鸭子嘴扁。
樊凉留意着夏玡的举动,然後从黑袍的袋中取出一个玻璃球似的魔技制品,他凑到程斌耳边轻声说,“待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