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明顿时如遭雷击,后退两步跌坐在地。莫澜想上前扶他起来,执明却抬起手阻止他,“阿婴不是喜欢父王吗?他在父王身边十年……十年啊!”
莫澜跪在执明身边低声说:“是,臣当初也有过这个疑惑,但二叔留下的笔记确实这么写着,瑶光封城郡侯也正好是阿婴来的那年暴病身亡,那封城郡侯名唤慕容婴,不会武功,弹得一手好琴。十年,或许他真的喜欢先王,但是他决不会改变初衷,阿婴自杀那晚,阁楼里只有先王和他,尸体也是先王抱出来的。”
执明眼眶发红,哑着声问:“你是说,阿婴那晚的毒酒是为父王准备的?”
莫澜点头,“先王早已知晓阿婴是刺客,但……”
“不——不!”执明站起来,回忆起天权王在阿婴死后的第二天面对他的质问时的神情,明知对方是要杀自己的刺客却又让阿婴以侍琴的身份葬在自己的陵墓里,“父王……并非对阿婴无意?这件事阿黎知道吗?”
莫澜仍跪在地上,他摇头说:“封城郡侯离开瑶光的时候他还小,瑶光侯也不会说出自己把弟弟送给他国国主做娈宠的事。”
执明难以接受,“阿黎不仅与陵光有仇,瑶光还曾想……不,这不是真的……”
“上任瑶光侯忠于天下共主,臣担心慕容大人会承其父遗志——”
执明转身怒喝,“不!”
若慕容黎站在钧天那边,便是彻底与天权决裂。
莫澜跪在地上直视执明,“王上还不懂吗?现在一役而下两国的遖宿锋芒毕露,天璇既无良将连副相都被毒死了,钧天现在的共主是先皇启昆年幼的儿子,天枢还有一个游走在外的仲堃仪……这是先王最意想不到的,也是最乐于见到的局面!以往臣总觉得自己于莫家是个例外,但直到见过慕容大人拔剑,臣才发现一旦涉及王上,臣也不会是个例外!”
在执明与莫澜对峙间,莫汛一身戎装走进寝殿,“王上,近卫营统领张世炎叛变,太傅与他理论被气晕了。”
执明几近崩溃地抱头,也许这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竭嘶底里地嘶吼着:“叛变?!为何叛变?!本王当真不配做天权的王吗?!打仗有什么好的?大家舒舒服服地过各自的日子不好吗?!”
听到执明自暴自弃的话,莫汛莫澜都大惊失色,跪在地上连连告罪。
“叛变,叛变,叛变!本王不出昱照关他们就没完没了是吗?现在遖宿势强,天璇岌岌可危,阿黎又离本王而去,他们以为本王会一蹶不振封锁昱照关吗?好,本王如他们所愿,但到如此地步,就别怪本王无情了。莫汛,”执明冠发凌_乱,眼眶发红,脸颊还有一道泪痕,却清晰地下令,“把王城里可调动的神风营士兵调来,活捉张世炎,近卫营参与其中的一个不留,没有参与的销去军籍原籍遣返!”
执明坐在王座上,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右手边跪坐着第一次上朝的莫澜,左边本该站在侍卫的地方站着莫汛,朝堂里跪了一地的臣子,他们大多是两朝元老甚至三朝元老(天权王较为短命),而绑着的张世炎被两名神风营士兵架着,他涨红了脸破口大骂,首先质疑执明任用奸佞慕容黎和酷吏莫汛,其次便是不思进取荒废国事。
执明就这样冷冷地看着他,待他骂完,才开口说道:“张统领,本王宠爱阿黎不假,阿黎祸乱钧天不假,但阿黎在天权这些日子为天权做的都是假的吗?天权赔了什么?之前结盟赔进去的钱可是你们大大支持的啊?还有莫汛,要不要本王提醒你们他是本王的表兄?他连一个食邑封地都没有,领着一个统领的俸禄为本王奔走,给些许特权怎么了?莫汛强抢民女了还是草菅人命了?说到这个,莫汛,神风营现在暂代近卫营的事宜,你安排好。再说出兵的问题,”执明拿出一份诏书,“让上将军和郎官回来吧,左相帮本王拟一份国书给天璇王,本王要去天璇见他,商谈两国结盟之事。”
结盟一词在朝臣里引起轩然大_波。天璇现在这个要啥没啥的势头,不趁机吞并然而是结盟……
执明不管朝臣什么想法,心里溜过一大串的“本王人生第二次出国诶!本王愿意动一动还挑三拈四!!!”,轻咳一声,指着张世炎,“枭首示众。”便退朝了。
左相颤抖着行礼,心里激动万分,待执明一走,竟失仪地大喊一句“像!真的忒像了!简直就是先王啊!”又抱着身边自己的得意门生哭了起来,哦,喜极而泣。
刚从囚室里出来的毓埥正因从庚辰那里问不到慕容黎的下落而气在头上,长史却前来举荐一人,那人正是背着一柄大剑的高大的青年。
“开阳人?你不去寻找开阳遗主,却来襄助本王,为何?”毓埥一脸戒备地问。
“某姓耿名川,开阳人,本来家中经营一个马场,后来因天枢商会看上了祖业,某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开阳旧主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原以为天枢王待百姓不错,可惜天枢是三大世家的天枢,不是天枢王的天枢,某自认无法留在天枢,本想投身玉衡,不想玉衡又归附天玑,某在天玑当了几年兵,曾想过能得天玑王赏识可以一报家仇国恨,偏偏齐将军珠玉在前,某是断不敢与之相比,又转投天璇,谁知站在天璇朝堂的皆是天璇的世家子,某……无路可走。”耿川低着头说。
“无路可走?不是还有钧天和天权吗?”毓埥用锐利的目光大量耿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