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慢过去,刚才那个称要上茅房的人一直没有回来,真是放水,都够他走上几个来回的了。
本来松懈下来的气氛,又逐渐变得凝重,那一桌人说笑声渐渐小了,却迟迟没有人打算起身去看看。
最后,还是钟离阳站了起来,“跟我一起去看看。”
人多了就能壮胆,其他人也陆续站起来,说:“走,去看看!”
钟离阳将易昀非也拉起来,“跟我一起去看看。”
易昀非手里牵着铐住杨晟镣铐的细链,一起身便发出轻响来,他看向钟离阳,问道:“怎么?怕死了?”
钟离阳却是笑一声,“笑话,我怕把你留在这里你会被人杀掉。”
易昀非极轻地哼了一声,“那就出去看看吧。”
杨晟被链子带着站了起来,易昀非显然是打算带着他一起出去,中年仆人则拿起一把放在桌边的伞,跟在二人身后。
钟离阳在门边将蓑衣披上,第一个走了出去。
杨晟跟在易昀非身后,酒肆外面的雨非常大,中年人第一时间便替易昀非撑起了伞,而易昀非则将杨晟拉近自己身边,杨晟还是瞬间便被雨给淋湿了。
他回头,见到宫问和展戎一行并不打算出来,酒肆老板也只是探头在门口往外看看。
幸好还有四周屋子里透出来的烛光,眼前并不是一片漆黑,他们朝着酒肆后面的茅房走去,还没走近,钟离阳就停下了脚步,他已经看到茅房前面趴了一个人,如不出意外,便是刚才出来那人。
易昀非最先走近,他让杨晟站在他身后,自己则蹲下去,察看地上尸体。
杨晟的视线越过易昀非的肩,看到地上那人也如同万同山那般,脖子被人折断了。随后,杨晟的目光落在易昀非手上,因为要翻动察看尸体,易昀非抓着链子的那只手只是虚虚握着,稍一使劲便能够扯得出来。
杨晟心跳陡然加快,不过这时候他就算能够挣开易昀非的掌握,也定然跑不了多远,所以他又强忍着,将那悸动压抑下来。
钟离阳站在易昀非身后,问道:“怎么样?”
易昀非正要说话,忽然听到酒肆内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里面的烛光便全部熄灭了。钟离阳也好,易昀非也罢,这时候第一反应都是赶快回去酒肆里面。然而杨晟却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他握住那根细链用力一拉,感觉到细链被从易昀非手中扯了出来。
多年习武的直觉,他知道这时易昀非的第一个动作肯定是要伸手抓他,于是他就是往后的力道顺势后仰,倒在了地上,然后利落一个侧滚。
周围是完全的黑暗,雨声太大,甚至掩盖了细链和镣铐发出的响声,杨晟紧接着爬起来,转身就往后跑去。
即使看不到听不到,他也知道易昀非追了过来,而且他没有内力,肯定是没有办法躲得过的,杨晟心里有些慌乱,突然,从旁边伸出一只手将他拉了过去。
黑暗中杨晟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正想要挣脱,却被那人捂住了嘴,静静靠在一道墙壁之后。
杨晟本来有些喘,这时候也极力收敛了气息,放松身体倚靠在那身后的人身上。杨晟没有办法在雨夜中辨别易昀非的踪迹,他只觉得空气中隐隐有股药香,显然易昀非是追了过来的。
身后那人始终没有动静,杨晟也就不敢动,足等了好些时候,他听到身后那人在他耳边道:“他走了。”
那个人松开他,杨晟茫然四顾,什么都看不到。
那人接着伸手抓住杨晟手上镣铐上的细链,然后摸索着杨晟手中的镣铐,问道:“这是什么?”
杨晟不能说话,只能摇了摇头,随后意识到对方看不到,只好伸手去抓对方的手,然后摸上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
对方问道:“你不会说话?”
杨晟点头。
那人于是道:“行,先跟我来吧。”
大雨淋漓中,杨晟早已经全身湿透,他被雨冲刷地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而且无论怎么努力去看,都是一片漆黑,却不知身边这人是怎么辨别方向的。那人抓着他一只手带他一路往前走,似乎是出了镇子,朝着远处山脚走去。
也不知为何此人会对天命谷如此熟悉,杨晟跟着他沿着山脚走去,最后钻进了一个低矮干燥的山洞里面。
杨晟听到他窸窸窣窣一阵动静,突然便引燃了一个火折子。
陡然亮起的光线使得杨晟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睛。
身前那人看着杨晟,一时间怔住了。待杨晟适应了光线,才看清面前是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人,容貌还算俊俏,只是神情有些呆愣。
杨晟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他似乎才回过神来,竟然伸出一只手来摸上杨晟的脸,说道:“我还不知道有人能长成这个模样!”
杨晟下意识朝后退去,听他说这番话,神色也黯然下来。
那人却丝毫不觉得唐突,虽然没能摸到杨晟的脸,仍是将火折子凑近了细看他,然后说道:“我叫上官谨鸿,你叫什么名字?”
他方才问完,又想起了杨晟不会说话,于是道:“你可以写出来给我看。”
杨晟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在泥地上用手指,划出了“杨晟”两个字。
“杨晟?”上官谨鸿想了想,说道,“这名字倒有几分耳熟。”
杨晟看他一眼,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上官谨鸿伸手抓起杨晟被铐住的双手,问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铐住你,你跟刚才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