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吃面吃得专注,甚至还吸溜出声了,估计是饿惨了。
原行声从里面拿出一床被子,盖在沙发上,自个儿去洗澡了,洗完出来,沈棠已经将碗筷都收拾干净了,桌子抹的一尘不染。
还挺乖,原行声想。
第2章
沈棠是个不爱说话的小孩儿,看长相就知道心思挺沉,虽然洗干净了跟个白面团似的,眼睛眨巴眨巴跟小姑娘一样又大又亮,但眉宇间有种深沉气,通俗点说就是戾气,这样的表情不属于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儿。
但谁知道他之前经历了什么呢?为什么会不记得,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他爸妈是谁,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才有一口饭吃,一张床睡。
原行声夹着烟,吐了口云雾缭绕的气。
沈棠睡在沙发上,不知道有没有睡着,表情是安稳的,可身体却不停的抖动。
原行声又从房间里扛了一床被子出来,给他盖上。
沈棠哆嗦着将自己缩成一个团,紧紧攥着被角。
原行声不由得想起了六年前的自己,害怕,恐惧,怨恨,只有紧紧抓着手边的东西才能有安全感,什么都好。
命这玩意儿,真他妈挺操蛋的。
第二天一早,原行声从被窝里钻出来,雪还在下,但小了一些,他翻开手机,四个未接来电,他一个都不想接。
莫名其妙心情差到极点,原行声想出去揍个人快活快活,或是挤兑挤兑隔壁那小胖孙子。
刚推开房门,就闻见了一股小米粥的香味。
这个点儿……徐青青不会过来,祁飞也不在市里。
原行声将视线投到沙发上,被子折得很挺,却半个人影都没了。
沈棠从厨房里捧着粥出来,看见原行声的时候,很青涩的笑了一下。
原行声去刷完牙出来,沈棠坐着等他开动。
他其实并不爱喝粥,不,他压根就不吃早饭,像他这种日夜颠倒的工作,基本一觉睡到大下午,早中晚三顿一起包了。
今天要不是为了送他去警局,原行声已经很久没这么早起过了。
他打了个哈欠,舀了一勺勉强的塞进嘴里。
出乎意料的清甜软糯,配着青瓜,还挺开胃的。
昨晚他喝了酒,胃本来就不太舒服,一碗暖暖的粥倒是适时缓解了他胃里的酸胀。
原行声心无旁骛的吃完了,抬头看见沈棠趴在桌子上,脸红得不太正常。
“怎么了?”
“没事。”沈棠强撑着抬起眼皮来,声音瓮声瓮气。
原行声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棘手。
“擦擦脸。”原行声赶紧拿冰块和毛巾给他物理降温。
沈棠刚开始还死鸭子嘴硬,原行声问了两遍没事吧,他都点头,后来被原行声一巴掌拍在了伤口上,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冰凉的触感让他觉得很舒服,沈棠现在天旋地转,又晕又想吐,喉咙也开始冒火,最后说话的尾音都带上了颤。
“没关系。”
“没你妈的关系。”原行声呛回去,扶着他的后脑勺把他抱起来,“你再逞强我直接给你丢大街上,雪埋了你。”
沈棠不说话了,将脸埋在原行声肩上。
“头晕。”
原行声把他放回沙发上,一时间也有些手足无措,他平时糙惯了,发烧喝几杯热水,闷头睡一觉就好了,但眼前这位烧得要蹿火的家伙,还是个小孩儿。
他有些后悔昨天一时心软把他接回来待着,到时候要出什么事儿,他父母不得找自己算账啊?
“先躺着,衣服脱了,给你擦擦身。”原行声说。
沈棠迷迷糊糊把衣服扯了,又歪头倒在了一边,鼻息滚烫。
原行声绞干了毛巾过来的时候,短促地楞了一下。
他原本懒洋洋耷拉着的眼皮霎时间撑大了,眼角微微上挑,嘴唇渐渐的抿紧了,凌厉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沈棠露出的胸口。
那里除了伤口以外,还有一个海棠花似的胎记。
他很熟悉。
惊诧二字不足以表现原行声内心的波涛翻滚,他从没想过,还能再次见到带有这个胎记的人。
原行声将毛巾攥得死紧,后槽牙快被他咬出血来了。
冷风吹开了松动的窗户,灌入胸腔,有些疼。
是啊,他也姓沈,这不是同名同姓的巧合,他真的是……
原行声深深皱起眉心,在一阵寂静的沉默中忽然想起了什么,去垃圾桶翻昨天垫方便面的报纸,油污沾满了双手,他没去管,颤抖的翻开那张报纸。
“骏龙集团少爷的葬礼于今日八点在城郊殡仪馆举行,届时请各位媒体不要打扰,采访会在葬礼结束后统一安排。”
原行声立刻去查手机,骏龙集团夫人的采访视频一个小时前更新了。
视频中的女人面容憔悴,声音哽咽,言辞恳切的对媒体说,“请以后不要再对阿棠的事做任何报道了,我们全家都不想再提了,让阿棠好好去吧。”
有个记者冲出来说,“梁夫人,有知情人士爆料,近日沈宅频繁有一名八岁儿童出入,请问跟沈先生有什么关系?是否像传言说的那样,这是梁夫人真正的……”
儿子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那人就被保安架起来拖走了。
而后视频又是一阵吵吵嚷嚷的互相推搡,最后梁夫人擦干了眼泪,毫无刚才的半点悲伤,带着礼节性的笑容,冷冷道,“谢谢大家关心,再次声明,我们沈家很好,阿龙现在还在跟病魔顽强的作斗争,希望各位媒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