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二
武皇周显翊膝下六子,除去早夭的两个,还余下长子瑞晟,三子瑞烈,五子瑞焱和幺子瑞轩。
瑞晟在太子府设宴给瑞烈洗尘的那天,瑞轩到得有些晚。正站在门口犹豫地往上座张望,不提防被人捉住了手臂,一用力拉得跌到席末的座位上。瑞轩惶惶地转头,见是瑞焱笑嘻嘻地凑在他身旁。
“老幺你眼睛不好了吧?上面坐着的可都是朝廷股肱社稷栋梁,跟咱们两个不是一路的。你我坐在末席就好了,喝酒还能喝得开心点。”
瑞轩想了想,也便不说什么了。瑞焱仍是坐得歪歪斜斜的,笑着同他搭话:“你糖画儿学得如何了?”
瑞轩抬了抬眼,呐呐地说:“已经不学了。师傅也送出府了。”
瑞焱抚掌笑道:“我就猜到!——老幺你啊,从小儿字画就没一个拿得出手的。你从前做做木工活也就罢了,画画儿这事,不是五哥说你,你可真没什么天赋,倒是白白糟蹋了那些上好的白糖。”
瑞轩低头抻着自己衣角,闷闷道:“父皇也是这么说的。”
瑞焱桃花眼眯了一眯,笑道:“是了,我听说你前几天进宫给父皇请安去了,原来是被训了?我说你这次收手怎么这么干脆呢。”说着突然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倾身过来,小声笑道:“对了,你既是见过父皇,可看出来父皇这几日是在为什么烦心?”
瑞轩摇了摇头:“没有。”
瑞焱笑道:“别答得这么快么,再仔细想想?——咱们几个里,父皇最疼的就是你了,指不准说话时候会提到点什么。你再想想?”
瑞轩瞧了他一眼,说话仍旧闷闷的:“五哥你别打趣我了。父皇那是……那是看我脑子不如你们好使。哪里是疼我了。”眼见瑞焱又要开口,连忙道:“五哥你这次怎么这么关心起这事儿?”
瑞焱桃花眼又眯了眯,坐回原处笑道:“父皇有心事,身为儿臣的总该想着分忧吧?——既然不知道就算了,不与你说这个了就是。”说完果然不再提这事,又转而讲起京中这几日的花街轶事、市井趣闻来。
两人说了一会儿,听见门口喧闹传过来。瑞焱挑了挑眉,勾唇笑道:“咱们的三哥来了。”
说话间,就见一个身影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瑞轩抬头看时,觉得来人似乎比去边疆前瘦削了几分,还不待看清,那人已经目不斜视地从他与瑞焱旁边走过去,直直对上迎下阶来的瑞晟,大笑道:“皇兄!”
瑞晟含笑道:“三弟这些年辛苦了。”上下打量了一番,才道:“虽然瘦了些,气色倒比从前更好。”
瑞烈在他面前站定,个子比瑞晟还高出半头来。他微低下头,眼眸像星子一般闪亮:“平疆卫国,只是瘦一些算得了什么!”
瑞轩往座位里缩了缩,不再抬头往上看。他想:瑞焱说得对。他们那些人,天生便是带着光,是要站在最前面让人膜拜的。他们和自己,都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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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左右没有什么新鲜的事情。偶尔有几个来给瑞焱瑞轩敬酒的,都被瑞焱几句话挡了回去。吃到一半,瑞轩正有些坐立难安时,瑞焱突然往他身上倒过来,脸色绯红,已经有几分醉了。
“老,老幺,其实五哥前几日听,听到一件事,刚才一直在想着要,要不要跟你说。”
瑞轩费力地把瑞焱推开,想扶他坐好,瑞焱却不依不挠又贴过来,附在他耳边小声道:“是,是跟咱们父皇有关的。”
瑞轩被他一口气吹在耳朵上,打了个激灵,推他的手劲便弱了几分。听见瑞焱呵呵笑着在他耳边说:“我,我听说,前几日进宫给太,太后唱戏解闷的那个戏班,里,里头有个戏子,给留在宫里了。听,听说是个长得比女人还,还……”
瑞轩听他胡言乱语,突然有些心慌,自己说话也结巴起来:“五,五哥,你,你怎么尽是说些不正,正经的事儿,以后还是少,少逛些青,青楼的好……”
瑞焱一把抓住他的手,笑呵呵地说:“老幺,你也醉,醉了么?——你,你说,父皇这几天,会不会是为了这,这事儿……”
瑞轩呼地一声站起来,顾不得掀翻了几个盏碟,慌慌张张地说:“五哥,我,我去醒个酒……”
说完也不管瑞焱栽在席上,转身就跑了。
一口气跑到院子里,冷风一吹,才觉得渐渐好了些。瑞轩的性子本就不喜欢酒宴这种场合,走了几步平了平气,心道不如就此回府算了。一摸袖子,又想:好歹要把礼送到三哥手上再走。正犹豫间,看见前面一丛木芙蓉后有个背影,不是瑞烈又是谁。
瑞轩深吸了口气,又摸了摸袖子里的东西,抬脚走过去。走得近了,才看见瑞烈对面还站着一个人,正是瑞晟。两人说着话,似乎也没有避讳他人的意思。瑞轩正在踌躇要不要上前,就听见瑞晟道:
“……最近朝堂上却也没什么大事。北齐那边的事,三弟你是最清楚的。依你看,父皇可是在忧心这个?”
作者有话要说:作为一根已经瓶颈了两个星期的废柴,我感到压力很大……
☆、第三节
三
瑞烈背对着瑞轩,见不着脸。过了一会儿,方听他答道:“……那边能有什么事。这不是已经休战了么。”
瑞晟道:“阿烈,北齐的那位,你比我知道得多。我只怕这休战……”说到一半,眼神往瑞轩这里瞟来,便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