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一帆挂了来自大洋彼岸的亲情热线,打开邮箱查看母亲发来的文件。一份白陶的档案,一份简易的身体检查报告。
他仔细阅读文件的内容,眉毛轻微地打了个皱,很快又松开来。
他十八岁以前都和父母一起住在美国,白阿姨由于工作的原因经常出差,久不久会来他们家拜访。而他和他这个“未婚妻”只在回国省亲的时候见过。对方个子矮矮,手脚细得惊人,皮肤也是黑黄黑黄的,顶着圆寸头,足像个非洲小难民。性格有点内向,但撒娇很厉害,苏一帆记得那时他对此抗拒无能,瞒着大人给白陶买过各种他想要的零食。
那都已经他念中学时候的事了。自从老家的老人去世,子女各自在新城市开始新生活,苏一帆就再没有回去过。
他知道白阿姨和母亲是高中起要好了三十年的闺蜜,两人的感情是不可撼动的,也不怪在白阿姨因为事故去世后,母亲想要照料对方的孩子。
虽然结婚听起来很草率,但实际上的情况要复杂得多,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既然白陶自己对此没有意见,苏一帆也觉得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他一直以来都不是个感情丰富的人,不禁欲但也从没安定过。对他来说结婚意味的只是责任,感情倒不是必须的。
花了点时间翻看完资料,苏一帆揉揉眉心,漂亮的面孔被灯光打上阴影。
他的祖母是个金发碧眼的俄罗斯人,因此他有四分之一的俄国血统,长相有些西化,五官立体有型,眉眼尤其深邃,发色也是天生的灰棕,整个人如同希腊神话里的神祗。
小时候长得太可爱,被母亲打扮成女孩照过许多照片,只不过当时脸臭得可以。好在进入青春期以后他就摆脱了这种雌雄莫辨的柔软,一路狂飙到棱角分明的俊美。
如今他自己在国内经营自己的上市公司,立业成家,再正常不过。白陶和他并不在同一座城市,见面还得寻找时机。
苏一帆打电话给私人助理查了一下日程,向下属传达指令:
“那就定在下周二吧?周六正好要去b城出差。他学校附近应该有吃饭的地方,帮我预约一家西餐厅,麻烦你通知他了。”
到了约定的日子,苏一帆还是特意打扮了一番。坐办公室的这三四年让他比大学时胖了几斤,品味倒是有所提高。他穿了buberry london系列的修身西装,也给白陶准备了一条e的格纹围巾。他不知道白陶在着衣上的喜好,挑了ivenc恤,evi的和e的笔记本。
虽然是第一次正式见面,但带这么多礼物显然还是有点夸张。苏一帆并不觉得不妥,这可能是小时候潜移默化来的习惯。
约定的地点是离白陶高中两条街远的一家咖啡厅。
苏一帆一向习惯提前到场,等了半刻钟后就看到服务员领着人往他这边走。
男孩穿着校服外套和羊绒毛衣,漆黑的头发有些长,松松散散搭在眉毛上,看到他便小跑着过来,有些局促地打招呼,声音是有些沙的金属色。
苏一帆终于看清了白陶如今的样子。
眼睛很黑很亮;驼峰鼻,鼻头小而尖;脸颊饱满,下颌圆润;肤色很健康,可以说是精致又英挺,不过仍然带着少年的青涩。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气质偏冷,似乎很不好接近,但笑起来就很可爱了。
文件里寥寥几张生活照片并没有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在苏一帆的概念里,白陶还是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哥哥叫个不停的瘦黑小猴子,现在见到真人了,让他忍不住好好重新审视一番。
个子的确很高啊。
苏一帆满意地想到。
他父母本来就身材高挑,他念书那会儿又一直打篮球,等到上大学体检,才发现自己已经有189公分,走到哪儿都是鹤立鸡群的效果。从他的视角出发,看到的几乎都是头顶,不能说是特别愉快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