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怒道:“你有这个空不如先挠挠自己的脑子!转头对顾闻弦说:“班里没别的座位,你暂时坐聂歌旁边。”指了指聂歌,“就是他。”
聂歌伸长了胳膊朝他友好地招手,“就是我!”
聂歌若是放到古代,就是整日骑马遛鸟喝花酒的纨绔子弟,当然,即便生在新中国,他也还是个纨绔子弟。家里钱多得烧手,人民币能砌成一栋小洋楼,虽然成绩渣得一塌糊涂但也还是靠钱砸进了本市最好的高中,他老妈在开学初就已经握着班主任的手再三拜托过麻烦照顾自家傻儿子,比聂妈诚恳的话语更先落入手里的是一张崭新的□□,班主任被这份炙热的人民币……啊不,炙热的母爱感动得热泪盈眶,当即把本届中考状元安排给聂歌当同桌。
状元是个标准的状元模子,四方脸带着四方的眼镜,四方的眼镜后头是一双嫉富如仇的眼,座右铭是穷富不过三代,聂歌就是他的眼中钉,平日里的爱好除了沉浸在题目的海洋中就是时不时向眼中钉喷洒尖酸刻薄的毒液,妄图用八荣八耻将其脑中的资本主义思想洗刷干净。一日眼中钉忍无可忍,拖着他去了教学楼后头的僻静小树林里。
状元缩在树下瑟瑟发抖,“你想干嘛?”
聂歌邪魅一笑,“你说呢?”
从树林的四面八方涌出一群高壮的汉子,齐心协力地扒下了状元的裤衩,其中一个用手丈量了一下状元某关键部位,如同发现新大陆一般高喊道:“我草三厘米不能更多!”
状元在众人的哄笑声中流下了耻辱的泪水,并从此多了一个外号——“三厘米”。
三厘米经此一役被资本主义黑恶势力打击得心灰意冷,怎么说都不肯再坐在聂歌旁边,聂歌从此一人霸占两张桌子,一个抽屉放零食另一个抽屉放零食包装袋,日子过得舒适又惬意。
直到顾闻弦驾到。
他往黑黢黢的、散发着诡异恶臭的课桌里看了一眼,对聂歌说:“这是你的东西吗?麻烦清理干净。”
聂歌朝抽屉里瞅了一眼,大惊失色,“什么时候多出来的这些玩意儿?”正经严肃地对顾闻弦否认,“不是我的,我也不知它们从哪儿来,实不相瞒,中国的土地就是这么神奇,什么鬼都有可能长出来,你在国外呆久了,等习惯就好。”
他在这厢满口跑火车,顾闻弦还没什么反应,前排的白晶晶已经按耐不住,转过头来说:“聂歌你少睁眼说瞎话了,你每天上课啃辣条,啃完了剩下的垃圾就朝那里一丢,我早就想说你了!脏不脏啊?”然后贴心地从包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顾闻弦,“呐,你拿去擦干净。”
聂歌说:“我以前问你借你从来不给。”
白晶晶反驳:“那是你从来不记得还!”
“谢谢,不必了,”顾闻弦无视了白晶晶那包纸巾,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皱眉屏气,将抽屉里一件件陈年老垃圾拿出来丢进垃圾桶,清理完后,将手帕也一并丢了,然后走出教室去洗手。
聂歌“啧啧”道:“这年头还有人带手帕呢?看来是位大家闺秀啊。”
白晶晶眼尖,盯着那块躺在垃圾桶最上头的可怜手帕看了好一会儿,说:“好像还是爱马仕的!”
“哟,”聂歌笑道:“那就不是大家闺秀了,是小公主。”
他话音刚落,便感受到有一束冷冷的目光落在自己后背,回头一看,洗完手的小公主手里捏着块新的手帕,正站在后头盯着自己。
“还有一块?”聂歌说:“你家是批发手帕的吗?那给我来一箱,刚好三八妇女节快到了,我去送给我家几个保姆阿姨,叫她们也感受感受当小公举的滋味,哈哈哈哈哈哈。”
猴精配合着笑起来,然而笑了没两声就呆住了,不敢置信地望着顾闻弦。
顾闻弦一甩手,擦了水有些湿的爱马仕手帕从空中“嗖”地飞去,狠狠地砸在聂歌的脸上。他说:“这块送你。”
出乎意料的,聂歌没有当场爆炸,他把手帕拿下,叠成四方的一小块,随手给了同样目瞪口呆的白晶晶,然后站起身。
全班的男生都跟着他站了起来,“老大。”
聂歌摆摆手,示意他们全都坐下,然后咧开嘴,冲顾闻弦露出一个称得上灿烂的微笑,说:“顾闻弦是吧?开个玩笑罢了,何必这么认真呢?宿舍楼唯一的空床铺在我头上,”他伸长了胳膊,亲昵地揽住顾闻弦的肩膀,凑在他耳边说:“咱们得一起睡三年呢,慢慢熬。”
第2章 明明如月(二)
顾闻弦的校园生活堪称艰苦难熬。
被子被倒上水、课本上涂满了乱七八糟的图案、上交的作业离奇失踪、装沐浴乳的瓶子里挤出来的却是莫名的诡异液体……这些幼稚无聊但却相当有杀伤力的把戏已经在半个月里轮番上映多次,眼下,顾闻弦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毛巾。
他的毛巾本来是雪白的一块,不知被他们如何惨无人道地折磨了一番,已经变成了灰溜溜的一团,隐隐散发着一股恶臭。
捏着毛巾的手攥紧,又松开,顾闻弦狠狠地把它甩进了一旁的垃圾桶里,厕所门外立时传来一阵笑声。一个声音贴在门那边阴阳怪气地说:“怎么样,顾大少爷,我们送你的这块毛巾不比你家的爱马仕差吧?”
“谢谢,”顾闻弦冷冷地道:“可能你全家用的都是这种毛巾,习惯了吧,但我不习惯,以后别多事了。”说完,打开门,斜了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