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江城子
宛川地势的确很好,东、西、北都靠着宛川山脉,守军只要一直牢牢占领高处就能保证城池的安全。
因此,一般的敌军统领是不会考虑通过攻取宛川来突破东明守军的。这也是陆崇邦放心让陆野一个人领军守城的原因。
可是陆野到达宛川半月后,城外突然传来了西昌敌军的战书,对方领兵的将军是西昌大将元耒的二儿子——元毕。
敌军来挑衅的那天,陆元帅来飞鹰来信,要求陆野先按兵不动——元毕素来谋略不足,不得宠,这次上场练手,被老子派到兵力最弱的宛川一带晃晃。
不过毕竟是亲生的,元耒还是给他儿子配备了数量可观的人马,只要不乱来,绝对足够撑到战争结束随便捡个军功回家。
以宛川的兵力,绝对不能硬碰硬出城迎战,但对方想攻城也不会容易。所以陆元帅以稳妥为先,希望陆野尽量保存实力只守不攻。
谁知道元毕那家伙脑子缺根弦,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就想着攻城掠地多领点战功让他老子另眼相看一次。
一连三日,陆野听从爷爷的话对元毕不理不睬,反倒给了对方一个我军懦弱可欺的错觉,元毕便乘机步步紧逼,竟在不知不觉中抵达城门下,还扛了攻城木和云梯,蓄势待发。
陆野早猜到是这样,对兵临城下毫无紧张感,反倒是发现这几天来一直中气十足脏话连篇的那枚傻逼将军长得十分粗犷,浓眉大眼,络腮胡子,身材魁梧······一看脑子就不太好。
眼见元毕骑马率领的军队已经离城门不及百米,并且笑容狂妄又要开骂的欠揍样子。
陆野嗤笑一声,放下白瓷茶盏,起来整整铠甲,顺手捞起放在桌旁的长弓,在城楼站定,眯眼看着元毕的马又前踏了几步,便抬手搭弓,两臂助力,生生将古拙刚劲的黑漆云纹长弓拉成满月形状,牛筋制成的弓弦啪啪作响。
陆野的目光如炬,明亮锐利,如深夜划破天际的流星,目之所及,必殃天火。
遥远处又一场热浪袭来,难以抵抗的热气蒸腾翻滚,将烈日下的景象卷折扭曲。
只在那一刹,元毕正抬头张口要说什么,却发现尖锐的闪着银光的箭头对着自己,脸色一变,呼救的话还来不及出口,便见城楼上那位年轻甚至看起来还年幼的的少年右手一松!
长箭一声长啸,拽着中间涌动的重重热气汹涌而下,穿透虚空,汇成一股巨大的势不可挡的洪流,箭头发亮迸火,不偏不倚,以雷霆万钧之势直奔元毕面门而去!
元毕应力摔下马去,沉重的铠甲触地发出惊人的钝响,带起一圈浮尘。身下棕毛银鞍的大马一惊,前蹄腾空,一声嘶鸣,转身发疯似的往行伍中狂奔。
其他战马也受到惊吓撒蹄子尥蹶子四处乱冲,这时才有人发现将军中箭身亡,不顾长官的训斥,恐慌万分地拼命往后跑。可怜骑马的士兵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摔下马,甚至在慌乱中被马蹄或是逃跑的士兵踩成重伤。
这时人多似乎成了西昌军队致命缺陷,几千人逃跑总是需要时间来反应的 ,然而往往后边的人还一头雾水听见前边喧哗吵闹不知所以,前边的而就已经你追我赶推推搡搡地如潮水般涌了过来,于是迟钝的士兵没能死在敌人的刀剑之下,反倒是被自己的同胞绊倒踩踏丢了命。
战马嘶鸣,众人惊呼奔跑,丢兵卸甲,前一刻还在空中耀武扬威的黑色战旗下一秒便被推到在黄土之上印上了无数个纷乱的脚印。
四处尘土飞扬,狼狈不堪,细细想来,这一切一点都不像一场战争反倒像一场闹剧,丑角已死,舞台轰然倒塌,只有看客仍然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冷眼旁观。
而这场慌乱的始作俑者,银白战甲的少年将军已经收起长弓,再次坐下,眉目皆是抑制不住的骄傲:“怎么样,我家的烈云箭威力大吧?”
周南心里并不赞同陆野直接将元毕一箭射杀,但无奈事实已经发生,他望着远方一片狼藉的军队,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随后他回过神来,看着陆野欣喜的表情又舍不得当众说他鲁莽。
等到夜里即将休息时,周南推开了陆野的房门。
陆野已经大字型躺在床上正打算睡觉,见周南进来,乖巧地收回一条腿,给周南腾了个坐的地方。
陆野今天刚打了个漂亮的胜战,心里正美滋滋的,眼神里还有残存的喜悦,他眼眸带笑地问周南:“阿南你来找我什么事?”
周南不忍苛责,他在床头坐下,高大身躯投下的阴影正好挡住了刺着陆野眼睛的灯光,他有些犹豫地说:“今天你一箭射杀元毕……有些太莽撞了。”
陆野一怔,表情暗淡下来,其实他早就觉得自己这件事情有些做错,但是生平第一次圆圆满满的胜战不免让他有点飘飘然,心里自然不愿意承认自己有错,因此周南这么直接指出来让他有点受不了。
陆野有些不高兴地翻过身去背对周南,声音有些低落:“可是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出战,没考虑那么多。”
周南早就猜到陆野是这个反应,他伸出手缓缓摸这陆野的头,语气缓和地说:“我没有怪你,只是这件事情做的确实不够妥当……我来是和你商量之后的守城方法的。”
陆野的额头和头顶都被周南略带薄茧宽大干燥的手掌摩挲地很舒服,他的心也被周南一番话熨得很妥帖。
他像个小烙饼一样翻过来,望向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