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来,这把刀被无天一个杯子轻描淡写地甩断,如同他们原本看似坚固的情谊,轻而易举地一拍两散。
隔了一段谁也说不清真情假意的对立时光,这会儿冷不防见到,总有点好景难常的唏嘘。
楚岫面无表情地与断刃面对面,似乎在专注地盯着它看,又觉得什么都没看进去,最终一抬手,便要将架子挪回去。
有些事,时过境迁再来追究,并无多大意义。
若不是在架子移开又合上的过程中,一道光正好被反射到那柄断开后又被细心地、严丝合缝地拼回原样的蝉翼刀上,楚岫可能就永远也发现不了异常。毕竟,他不提,端木应当也不会主动说明。那么,哪怕最终他们曲曲折折地在一起,敏感如楚岫,也始终会以“有些事闹太明白了没意思”来宽慰自己,而永远不会触及真相。
可世事便是这般巧妙,在那一瞬间,楚岫的余光注意到,那柄拼合回去的蝉翼刀上,有不止一处断裂。
他一愣之下,重又凑了上去,这回看得仔细了:刀身上除了一道干净利落的断痕,稍偏下方一点,还有另一道断裂处,此处并不那么整齐,歪歪扭扭的,蔓延开一些蛛网般的细细裂纹。
以无天的内力,弄断一个小毛头的刀简直不要太容易,一定是最干净的那一道。在楚岫的记忆中,茶杯也正是甩在了上头那一处。
那这下边的一道……
楚岫一遍又一遍回忆着当时的场景,有些原本没注意到的细节一点一点被挖了出来,内心逐渐翻起了惊涛骇浪,他迟疑地伸出手,拿过那柄断刃。
内力运于指尖,断刃不堪重负般地哀鸣起来,到达一定程度时,蛛网般裂开的地方,裂纹竟又延伸开了一点。
楚岫倏然停手,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这把刀,竟是有一小截格外脆的地方,若是他突然遇袭,猝不及防之下内力本能地疯狂外涌,都能将之震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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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一角
楚岫不出去, 鬼面也不敢进来催他,空旷的房中只剩下一人一刀,中间翻腾着一段尘封的岁月。原本深信不疑的真相出现了丝丝裂纹, 楚岫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断刀依然泛着冷冷的光。
刀剑无言, 无法替人诉说当时的情状,却又偏偏忠实地记录了当初的蛛丝马迹。
楚岫修长的手指捏着一段残刃, 内心的疑问疯狂地滋长, 却又似乎什么都不重要了,另一种平日里被刻意忽视的情愫仿佛一瞬间膨胀开来,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指尖用力,断刃发出不堪重负的格格声,曾经以为冰冷无情的蝉翼刀,其实有一小截, 却是如此脆弱。
端木鸣鸿根本不知自己会心血来潮参观藏兵阁, 不可能事先准备……但这断刃又出现得太过巧合……若有隐情, 他为何缄口不言?
纷乱的思绪直到耳畔传来飞速靠近的风声才猛然拉回,楚岫仿佛烫了手一般, 飞快地将断刃拼回, 便听到鬼面如释重负般的问候:“教主!”
端木“嗯”了一声, 大步向藏兵阁内走来。楚岫不知为何,竟泛起了一点类似心虚和慌乱的情绪,下意识地一抬手,将架子挪回了原处。这一点心绪不稳让刀架发出了“吱”的一声, 好在立刻淹没在了端木开门进来的更大声响中,并不分明。
虽然在心中,余音犹存。
门一开,整个屋里立刻亮堂了不少。端木带着外头的天光推门而入:“在这儿看刀?”
“嗯,随便转转。你这儿……倒是藏了不少好东西。”楚岫意有所指,留神着对方神色的细微变化。
哪知端木完全没有多想:“其实全是多余,趁手的刀,一把就够了。你手底下有使刀的么?可以领过来转转,看上了就随意带走,虽算不上宝器,就这么蒙尘了到底也可惜。”
“……”右护法骨子里是个很护地盘的人,还有点小小的收集癖,对这种“我的就是你的”的熟络颇不适应,摆手,“别别……”
刚起了个头,端木鸣鸿便向外喊了一嗓子:“鬼面!”
安静如鸡的鬼面嗖地飞了进来,垂手待命。
今日一早开始,端木便似乎干什么都有些急切,这会儿豪气地大手一挥:“你挑几把好使的送去千峰阁,让他们看上了便自取。”
“……那帮小子不缺兵刃,用不着。”楚岫无奈道。
奈何鬼面的正牌主子是端木,端木今天正抽风:“无事,看看而已,多个选择罢了。”
“……”楚岫无语,方才是谁在说趁手的兵刃一把就够的?
“怎么?不妥?”端木鸣鸿丝毫没觉得脸皮子疼,惦记许久的心事落了地,又瞅准机会得到一个“讨好娘家人”的机会,更觉舒畅了几分,后知后觉地觑着楚岫的脸色,才发现他似乎有些啼笑皆非。
“没事,那便让他们看看吧。我代那帮孩子谢谢你了。”就这一会儿,鬼面已效率极高地在刀架之间动起来了。
意见达成一致!端木极其满意:“你还继续看吗?我们回密室?”
楚岫有些狐疑地看他。这人虽然是个面瘫,但也鲜少刻意遮掩自己的情绪,不悦和高兴还是比较容易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