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瞳离开以后,琴房里只剩下商幼璇一个人。她一个不习乐器的在琴房里左转转,右转转,闲得无聊挨个找自己认识的。长长的管子,应该叫黑管吧,还有大提琴、横笛、笙、箫,西方东方的,分门别类的摆好。除了钢琴外,居然还有一门乐器是单独辟出一小块空间单独放置的,那是一把精致的吉他。用的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木头,表面看上去非常光滑,上了一层漆,通体鲜红,洋溢着青春无敌的气息。
商幼璇见这把吉他有点眼熟,但始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想问一下乔瞳,那人却不见了踪影。
乔瞳这趟洗手间去得格外地久,一直到吃午饭,商幼璇才重新见到她,并且发现她居然换了一条裤子!
啧,这人不但事儿,洁癖还这么严重。
乔瞳盯着垃圾桶里的内裤,觉得自己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这么丢人过。第一次追求人也就罢了,被夸了一下手脑筋就歪得不能再歪,硬生生脑补了一场大戏。
谁乐意跟她唱这台戏来着,就算人家乐意,她的心理障碍还在,谈什么鱼水之欢。
她脸埋在床上,面红耳热地滚来滚去,奥利维亚爬了上去,以为她又不开心了,抬起一只爪子轻轻搭在她背上,从上往下的抚摸着,哪知道乔瞳转过脸,欲哭无泪的神情:“你不要碰我。”
奥利维亚眨了眨懵懂的眼睛,沿着床沿滑下去了,趴伏在床边。
等乔瞳滚够了,整理了心情起来,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小时了。她暂时不太敢见商幼璇,生怕再做出什么失当的言行来,这一拖就拖到了用午饭的时间。
木小青换了衣服从屋里出来,没化妆,仍旧不显老,最多有些苍白和憔悴,五官依稀还能看出来年轻时的端正美丽。乔桁扶着木小青就座,然后再招呼乔瞳和商幼璇坐下。
乔家的餐桌也是长桌,但是为了方便照顾木小青,乔桁坐在了上首的右侧,剩下的两个小辈怎么也不能分列上首和下位,只能坐在了一起。
乔桁在饭前客气了两句,便招呼商幼璇吃菜了。
乔瞳先拿起了公筷,往商幼璇碗里夹了一筷子菜,放下,低头扒饭。
“这个挺好吃的。”她嘴里含着饭,声音有点含糊。
商幼璇呆住了:“……”几个意思?自己好像还没有和她到这么熟的地步吧。而且夹菜这种事,总感觉像是很多年前才会做的事情。
木小青更加吃惊,太阳打西边出来都没这个稀奇。
猜测布菜可能是乔家习惯,商幼璇转头拿起公筷,给乔桁和木小青布菜,不见外地说:“伯父、伯母,你们多吃一点。”
乔瞳心存期待。
商幼璇却在此时放下了公筷,专心致志地对付自己碗里的油焖虾。
商幼璇放下筷子以后,乔瞳紧接着也放下了。
乔桁和木小青对视一眼。
乔桁:“老婆,你觉不觉得她们俩好像有点怪怪的?”
木小青:“觉得,是在闹别扭吗?”
乔桁:“她们好像昨晚上才认识。”
木小青叹口气:“现在的小姑娘家,比我们那时候复杂多了。”
乔桁看她一眼,问:“你说的是哪种复杂?”
木小青也看他,心照不宣:“就是你想的那种。”
乔桁:“你觉得靠谱吗?”
木小青:“你觉得呢?”
乔桁偷偷瞧着商幼璇的背影:“有那样的父母,女儿也坏不到哪去。”
木小青:“听你的。”
乔桁定下心:“好,我一会儿就去帮女儿探个底。”
……
吃完饭以后,商幼璇就跑去逗狗了。吃顿饭那么长的时间,足够她想清楚很多事情,包括乔瞳那条换过的裤子。在一个姬佬面前夸奖手,真的是错得不能再错了。
啊,好尴尬啊。
乔瞳还在她身边站着,视线随便一扫就能看见那条新裤子,更尴尬了。
乔瞳蹲下来,手捋着奥利维亚头上的长毛,商幼璇就又见到了那只手,手背凝滑,手指长得令人发指,尤其白,和上好的汉白玉脂一样。
不要问她怎么知道很滑,看都看得出来!
那双手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几度把持不住的商幼璇怀疑她绝对是故意的!
就在她挣扎在要不要扑过去的边缘的时候,乔桁走过来了。在商幼璇眼里乔桁简直就是自带圣光的天主,来把她拯救出去。
和乔桁的谈话是相当愉快的,乔桁博闻强识,收藏甚多,对商幼璇擅长的英国文学方面涉猎不少,两个人酒逢知己,就中世纪的文艺复兴一直谈到了现代意识流的弗吉尼亚·伍尔夫,甚至到了当今的文学形势,聊得宾主尽欢。
下午四点,商幼璇接到了秦暮的电话,抱着从乔桁那里借来的几本十八世纪的原版英文孤本,满心欢喜地离开了乔家,并真心实意的表示有空会继续来拜访。
乔瞳站在卧室的飘窗前,看见秦暮的车渐渐地驶离视线,再也看不见了。
乔桁敲响了她的房门。
“爸爸?”
“你是不是喜欢她?”
乔瞳心头一紧,问:“谁?”
乔桁宠溺地看她:“还瞒着我?当我看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