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堆里偷瞧。
只见那小竹林边恍惚有两个人影,嘀嘀咕咕说著什麽。
只先前那一声高喝听得清楚,後边的几句,全是耳语。
那其中一人罗嗦了几句之後,遣走了另外一个,还在後头催促了一句:“要快!一定要快!
不能久留了……千万莫走漏了风声。”
待那另一个飞跑著不见了踪影,这剩下了一个还在竹林边上转悠了两圈,没头苍蝇一般,急惶惶的。
楚麟听他声音些许有些耳熟,只蹲在假山石之中不声不响的。待那人从山石旁绕过,楚麟悄悄的伸头,借著月光与稀疏的灯火,仔细辨认了一番才发现,
那人正是方才拉著自己算命的
郡丞大人。
他此刻正朝著曲桥的方向走去,一只脚才踏了上去,下一个瞬间,
他的正前方,就轻飘飘掠
过一道红色魅影……
月光之下,湖面寂静无声,衣袂红得像血一般,黑色长发缠缠绕绕,带著妖邪之气,
却看不
清面孔。一柄敛著寒光的长剑,从正面直接穿透了郡丞的咽喉,再从容的抽出来。
四周依旧静寂。
血,像是被某种动力催促著,争先恐後喷涌而出。染在曲桥的扶栏上。
升官?升天还差不多。
原来又让他说准了。
这一幕,与楚麟距离太近,他手抓住山石,身体越来越虚弱无力,只能勉强控制著自己不发
出声音。
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从小,他就是不能见血的。只要看见了,就会生上一场病……
只是现在想这个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看见了,并且在此刻,意识开始变得不清楚,最终无
声的昏倒在了山石之下。
习武之人的听觉,异常敏感。
隐在暗处的护卫本想出来悄悄带走楚麟,刚一闪身,那红色的魅影却已经掠过来先他们一步将人抱走。两名暗位疾步追赶。他们的武功已经出色至极,自以为完全可以将人抢回。却不曾想,他们全力施展的轻功,居然连那红影的衣角都没有触碰得到。
就这样,片刻功夫不到,便把人给追丢了。
24迤逦暗波(上)
南楚麒在这天夜里,带了西六州兵马司楚淮裳麾下的兵士,在迤逦河两岸回环弯绕之处下了重兵把守。
这里,是走河道入佘县的必经之处。
而楚淮裳则领了另外一路兵马,封了陆路。
南楚麟坐在车轿之中,对著不甚明亮的一盏风灯闲闲翻著书卷。
轿帘高高掀起,两旁静静站著兵将侍卫。
说起这迤逦河的水道,因为郡丞要办寿宴,接连著的几个郡县在多日之前上游下游就全都封锁了。只有往来官船或者拿了特殊通行文牒的船只才会放行。没有普通百姓的渔船、没有往来载运的客船、也没有商贩货运的商船,今夜,这河面上依旧安静得很。
要的,也正是这份安静。
直至夜深沈了,第一艘打破这份安宁的,是只看上去并不怎麽显眼的船只。
既不张扬也不华丽,甚至还稍微有点显旧,只是船身足够大。
被拦下之後,也不多说什麽没用的废话,
只乖乖奉上了通行文书。
拦船的兵士接了文书,从船上跑下来,低著头双手奉到南楚麒跟前。
楚麒漫不经心接过来,懒懒的翻看。
那文书统共过不两页,他却似是对那纸质颇有兴趣一般,气定神闲翻来覆去看个没完。
他自然是不著急的,那船上却有著急的人。只是按捺著性子,等著他什麽时候看完好快快的
放行。
无奈南楚麒手中捻著那两页纸,居然足足对著看了半盏茶的功夫,就是不肯开口。
“你到底有完没完?想要我们等到何时?!”
果然有吃不住劲耐不下性子的人,怒冲冲从船里猛一下挥开舱帘走出。
如此这般对著设卡兵将高高的扬声质问……普通的掌船小吏自然是不敢的。
南楚麒的目光终於从那两页无聊的文书上缓缓移开,笑了,他要的,就正是这句开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