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皇亲,说起来京畿府也还了人家清白了。温家父子行了礼,皇帝就让他们起身了,襄阳侯很有体面地得了座,温酌乖巧地站在父亲身后听这对高贵的舅甥谈话。
皇帝今年五十有九,再不多久就要过花甲寿诞,比温士郁大了不过十五。温酌的祖母佳安公主同他乃是一母同胞,加之年少时逢着宫乱,若不是因着亲姐庇护皇帝只怕凶多吉少,因而今上自来同温士郁亲近。
其后塞北蛮夷作乱,老襄阳侯请战出征三次大捷立下赫赫军功,只可惜最后一次被内贼陷害同两万精兵战死沙场。
襄阳侯一门历来人丁稀少,偏偏出了温士郁这么一个硬茬子。年少时为了替父报仇不惜顶撞母亲立誓不娶,在朝上一番努力才博得出征的机会。
佳安公主唯恐儿子无后,硬是给儿子房里塞了好几个年轻美婢,这才有了温酬。却不料出征五年,还真让这温士郁手刃仇敌报了血仇。
由此皇帝对襄阳侯一门恩宠更甚,以至于今日襄阳侯的泼天权势。
君臣两个说着话,温酌只管垂头听着。皇帝以往自然也是见过温酌的,那时依稀是感慨襄阳侯三代而衰,如今再看温酌的样貌神情竟似换了个人似的,便道:“温酌如今已经十五了吧。”
温酌冷不防差点出了冷汗,心道怎么突然留心起我来了?难不成是想给我赐婚还是怎么的?尽管内心忍不住吐槽,温酌仍是开口道:“小臣今年刚好十五。”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只见皇帝坐在一张锦榻上表情严肃地看他,连忙又垂下眼帘,皇帝见他如此反应倒也没有怪罪,对温士郁道:“如今这样貌倒是与你年轻时肖似得很,若是再有些才名,便也当得起fēng_liú才子了。”
这话说是夸赞,又暗含责备,夸的是温酌的容貌,又暗指他不思上进,胸无点墨。温酌听了,心道不愧是皇帝,说起话来绵里藏针,文雅得很,其实就是想骂他是个绣花枕头一包草的不肖子孙。
温士郁何等机敏,听罢知道皇帝也在说自个儿养子不教,却装得听不懂,只管笑道:“皇上谬赞了,这小子哪儿能当什么fēng_liú才子。”
皇帝瞥他一眼,板起脸来教训温酌道:“掖春楼此案,虽罪不在你,然侯门弟子出入烟花之地,岂是正道!我听说你已有悔改之意,今后定当痛定思痛,才不辱没了襄阳侯的威名。”
温酌心道他爹除了老奸巨滑,哪儿来得威名,仍是跪下遵旨谢恩。这才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