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教主果然功力大涨,倒是……”夏云峰立在一尾残荷上,负手,回眸,含了一抹浅笑,却看清了步月真正的模样,后面的话便没入了潋滟的湖光里,涟漪微漾。
素色石桥上那抹艳丽的红过于惊心,步月正从金色的烟杆里吐出一口浓烟,眼眸微垂,眼尾飞杨出妖艳的魅惑,一头黑亮直发更如瀑布般垂在两侧,少了两分狂野,更添俊雅风度,就连额边垂落的刘海也柔得如梦似幻,像在画中。
步月吐出烟,扬眉,得意地笑了:“这才是‘我金枪不倒十三郎’真正的风姿!”
夏云峰痴了,向他迈出一步。
“咕咚。”
轻功无双的大侠掉进了水里。
“哈哈哈,小宇子,他果然掉水里了!”步月扶着栏杆大笑不止。
不远处杜宇捂着嘴笑,之后又无比崇拜道:“教主英明神武!教主智勇双全!”
夏云峰从水中露出个脑袋看那大笑不止的魔头,眼里简直要冒出火来。
“步月,你简直猖狂得……”
笑声戛然而止,步月突然捂着胸口喷出一口浓血,红衣靡丽,慢慢委顿垂落。
夏云峰大惊失色。
“阿月!”
“教主!”
夏云峰迅速从水里飞出,步月已无神地倒在石桥上,右手捂着的胸口在不断冒出红黑的血液,染了大片。
“阿月,你要挺住,大夫很快就到了。”夏云峰抱着他往屋内走去,又朝一旁的小柔大叫,“快去找人,向宋河山要人!快!”
“夏云峰。”步月嘴角还吐着血,他的眼神已经开始涣散,那双妖媚无双的眼直视屋顶不断变化的纹样,声音轻且忧。
“那一剑,果然有毒。”他叹道。
夏云峰心中一痛,不知说什么,原来,他早已怀疑了。
他将他放到床上,沉声道:“有毒又如何,你就是想死,我也绝不让你死!”说着提剑划破自己手腕,将伤口对准步月嘴巴,“喝下去。”
步月疑惑地望向他,夏云峰道:“我的血有解毒功效,你早知道的,就连口水都有效,不然你不会强吻了我之后就能逃走,乖,喝下去。”
腕上的血已经流入了他嘴里,浓郁的腥味混合草木的清香,步月知道夏云峰的血能解毒,却不能解百毒。
况且,他还不想死。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不断冒血的伤口,最后含了上去。
白柠是被绑着送到临江山庄的,而且非常郁闷。
任谁在勾栏中办事到一半被人从床上提出来,连衣服都没穿好就捆着上了马,心情能好才怪!
宋河山的尖嘴猴腮脸布满了胡茬子,不怀好意道:“白大夫,找你一趟可真不容易,附近的青楼楚馆几乎都被我翻遍了。”
白柠道:“火急火燎的,夏云峰家里可要死人了?”
宋河山一鞭子打在马身上,疾驰上了路:“此人你若是治不好,庄主会真阉了你。”
白柠疑惑,难道是夏云峰快不行了?
等他看到床上面若金纸之人时,他两腿之间的小兄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这不就是夏云峰让他一路跟踪监视的步月大美人么?
夏云峰道:“治好他。”
白柠活动了一下被捆得僵硬的胳膊,坐到床边替步月把脉,一阵静默后,他又查看了胸前和腹部的伤口,腹部的伤口已经愈合,而胸腔的伤又裂开,呈现死黑色。
“镜花毒和水月散,两种毒混在身上,这一生也就镜花水月一场空了。”
“没有一点办法吗?”夏云峰的声音嘶哑,他容貌憔悴,却还维持着冷静自持。
“他中毒多久了?”
“十三天。”
“这两种毒霸道至极,若是单独任意一种,我都能救他,但这两种毒混合,是世上最毒的□□,就算有这两种毒的解药也没有作用,而且潜伏时间越长,毒发后死得越快。”
苍青色衣袍下的手猛然抖了一下,随后紧紧握住,夏云峰的表情依旧沉稳,脸上棱角分明得有些凌厉。
“如果用我的血呢?”他轻轻问。
白柠想了想,笑道:“一日一碗,可以拖着他性命,但你能坚持多久?”
夏云峰迟疑片刻,继而道:“我限你半个月内研制出解药,否则……”他的目光往白柠两腿间看去。
白柠立马夹紧双腿,眼睛眨巴着成了无辜纯情的小白兔:“夏哥哥,你不要这么狠心好不好?”
“我说到做到。”夏云峰的声音毫无起伏。
白柠最怕他这样,却还是正色道:“一个月,若一个月后我还没有办法,就让他和我的小弟弟一起死。”
屋内陷入了沉默,只有站在床边的少年呜呜的哭声。
夏云峰抚摸步月温凉的面颊:“你最好能做到。”
言罢,慢慢地起身走了。
“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