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以后别管什么深仇大恨,都别这么冲动了,好吗?至少想一下你老爹。”
“我知道,我以后不会了。”
“其实这种事有很多救济途径,你可以选择合法的方式,不一定非要使用暴力,只知道使用暴力的人是最没内涵的人,你好歹也是一个高中生了,做事不应该这么粗鲁。”
祁尉絮絮叨叨地说,原以为杨小宏会听不下去地让他闭嘴,没想到杨小宏静静地听完以后,还对祁尉笑了一下:“我知道了,哥。”
祁尉诧异地看着他,之前他是有让杨小宏叫自己哥来着,可也就随便说说,他从没指望过杨小宏会这么叫他。那一瞬间,他觉得杨小宏笑起来很好看。
祁尉说:“我们去把你老爹接回来吧。”
杨小宏点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老爹推门进来了,老爹腿瘸着走进来,看起来有些憔悴。杨小宏见了急忙上去扶住他,而老爹则是满脸愧疚和无奈地握着杨小宏的手:“小宏,对不起,我还是没能帮到你回学校读书。”
杨小宏心里酸酸的:“老爹,没事,是我对不起你。”
话一说完,老爹就这么突然倒在了地上。
27、第 27 章
无论我们能不能接受,生命中最爱的人都在一个一个离我们远去。我们就在这反反复复的失去中学会了坚强,或者叫做麻木。然而这坚强麻木的渐变过程总是带着无尽的伤痛。
老爹晕倒后立刻被送到了医院,医生一直在抢救中。
杨小宏就这样看着自己的老爹被推进手术室,又从手术室出来,被安排在了普通病房。看着病床上安静沉睡的老爹,杨小宏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
而一旁的李林浩也从来没见过自己的老大这么无助的样子,几次想上前去说说好话,却又不敢。
张敏和黎波听说后,立马就赶了过来。老爹病怏怏的样子,又似乎藏苍老了好多岁。张敏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接着是伏在病床边泣不成声。
黎波把祁尉叫到门外,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尉的眼神有些伤痛,他说:“医生说老爹这种情况已经没得救了,他的身体早就超负荷了,最多只能熬一个月左右。”
黎波靠在墙上,叹了口气,眼光看向病房内握着老爹手的杨小宏:“倒是可怜了这孩子。”
晚上,老爹终于醒了过来。他看见杨小宏后,欣慰地笑了笑,对杨小宏说:“别担心,老爹没事,老爹强壮着呢,明天咱们就出院。”
杨小宏知道,老爹这是在担心住院费。杨小宏也没那么多钱帮老爹治病,这些钱全是祁尉帮他垫付的,祁尉让他安心给老爹治病,钱的事不用担心。为了老爹,杨小宏没有推辞。
第二天老爹坚持要出院,被杨小宏制止了,老爹拗不过杨小宏,只好随了他,只是知道祁尉又帮自己付了那么多钱,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这几天杨小宏一直陪在老爹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和他说话。老爹神色似乎很好的样子,只是吃不下什么东西。到后来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然后再后来,开始不停地吐血。
杨小宏本来就很瘦,为了照顾老爹这几天更是瘦得弱不禁风,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张敏有事没事也爱往医院跑,帮忙照顾老爹。
终于到了有一天,老爹莫名其妙地给杨小宏讲起了故事。
“从前,有一颗白菜……”老爹虚弱的声音似乎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百无聊赖的故事,只有小孩子爱听,可是杨小宏却安安静静地听完了。
故事结束时,老爹嘴角含着笑容,闭上眼睛,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
知道老爹去世的消息,张敏是哭得最厉害的一个人,眼睛都哭成了樱桃。杨小宏反而显得很平静。平静的看老爹安详的脸庞,看了好久好久,然后平静地帮老爹安排了葬礼,平静地收拾老爹的遗物。
大家都以为他会哭,可是他眼睛很干,一点泪水也没有。
老爹葬礼那天,有很多人来参加葬礼。屋外响起悲伤的奏鸣曲。
没想到潘云竟也来了。杨小宏很忙,没时间搭理她。她找了个机会,把杨小宏拉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悄悄地给了杨小宏一大把钱:“小宏,老爹走了,你就一个人生活好不好?”
杨小宏没有接她的钱,而是无动于衷地看着她。
潘云又说:“妈妈是不可能带着你的,你看你也不小了……”
杨小宏终于开口说话了:“阿姨,你不需要给我钱,我一个人可以生活。”
说完转身走进了人群里。
他没有看见,那个骄傲的女人就这样流下了大滴大滴的眼泪。可是尽管她再愧疚,再后悔,她也不可能回头了。
葬礼经历了几天,杨小宏这几天更是瘦得厉害。每天要接待四面八方来参加葬礼的客人,尽管那些人他大多不认识。
老爹下葬完以后,参加葬礼的人都回家去过自己的生活了。杨小宏一个人躺在昏暗的小租屋里,觉得这一切是那么不真实。仿佛老爹还坐在床边守着他做作业,给他讲在报纸上又看见谁被抢劫谁被杀害。
可是屋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让人觉得很冷。老爹送他的那支已经坏了的钢笔还静静地躺在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