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影是第一次来草原,朝暮谷一带云雾缭绕中的崇山峻岭自是能撼动人心,然而这无边无际的草原也同样让人惊心动魄,人在这广阔天地间不过沧海一粟,再渺小不过 。他靠近了慕容言一些,“我突然有些……”他想了想道,“心慌?”
慕容言四处张望一圈,空空荡荡一片,柔和月光下一切都无所遁形,今夜再安宁不过,他轻轻地笑了,叶影小时候到是有些怕黑的,会闹腾地缠着他不放,此时想起来顿觉原来那时的叶影也只是个寻常的淘气孩子。
叶影把慕容言的兜帽拉了下来:“你笑我?”
慕容言笑道:“没有笑你,夜里赶路是无聊,我们本该骑马的。”只是两个人都身无分文,“还好不需要走太远。”
叶影已经问过白日里他们借宿的那家牧民,离这里半日路程的地方有个小镇,他已经传了消息让朝暮谷的人在那边等着他。
叶影看着慕容言脸上的清浅笑容,他压制着自己想伸手触碰的yù_wàng,这样安静得几近温柔的夜晚,总让人忍不住想说些心里话,“慕容言,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与你同行?”他知道慕容言定然知道他是有意支开其它随从,然后借故和他们同行。
慕容言微微一怔,说起来他们这次再次相识还未到十日,这似乎是叶影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但也没什么好介意的,他从容地微笑道:“那么为什么?”
慕容言太过平静,叶影立刻沉了脸,故意漫不经心地道:“我又不想说了。”
慕容言失笑,叶影的喜怒总是变化得这么快,他敛去了笑容平和地道:“好,你想说时再告诉我。”
叶影偏头看着慕容言,微微一点头,应了声,“嗯。”
因为没马,再考虑到慕容言的身体状况,他们走得并不快,到三更时分才到达那个灯火仍然辉煌的小镇,这里也一样的是草原风情,都是毡房,实际上这小镇是个用做交易的集市,也供来往商客在此歇息并补充干粮。
远离毡房的地方燃着大堆的篝火,许多人围在那边喝酒吃肉,肉香酒香老远就顺着风飘了过来,叶影道:“我也饿了。”
他们远远地避开人群,慢慢靠近了小镇。
叶影又道:“你说不会有人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吧?”
慕容言笑道,“无妨,薛莹他们在这里。”
叶影倒不知道慕容言怎么联系的薛莹他们,他稍微一想便明白了,应该是薛莹用什么古怪声音通知了慕容言,他倒是没注意。不知朝暮谷的人有没有和薛莹他们碰面。
再走近些,便有人朝他们跑过来了,最前头的是花蝶,像只蝴蝶一样,彩衣飘飘地飞到了叶影面前,“公子!”
叶影挑眉,才一天不见,怎么连称呼都改了?
江约惟居然也在,他摸了摸鼻子道:“是我说这样叫或许不容易暴露身份……”
叶影不屑地哼了声,又扫了一眼旁边的慕容言。
慕容言笑道:“那得叶谷主先易容才行。另外,有我在,想不暴露身份很难吧。”一身黑色斗篷的慕容言是最好辨认的。
江约惟笑着耸耸肩,他总不能说他只是逗这姑娘玩吧,“慕容,薛丫头他们先去和老井他们汇合了,说是好像那边有什么麻烦,他们让我在这等你一起走。”
江约惟本来一个人磨磨蹭蹭地往石堡城去,中途酒喝光了,又拐到这个小镇来打酒,结果居然遇上了薛莹他们。
花蝶他们已经在这边租下了两座毡房,慕容言自然而然地随江约惟进了同一座,叶影调回眼神,同花蝶进了另一座。毡房里已经被隔成了几间,最外面是个放在坐具的厅堂,叶影在椅子上坐下,看着衣裳看起来光鲜的花蝶,关切地道,“前晚你受了伤,可还好?”
“没事啦,只是胳膊上被划了一道。”花蝶有些担心问道,“谷主你是不是也受了伤?”
“小伤。”
花蝶马上急得团团转,“那要怎么办?!……”她在此之前不但自己没受过伤,也没看到叶影受伤,这一趟出来对她来说可算是惊险万分。
叶影抬手作个安静地动作,“我没事,一点皮肉伤,上过药了。我们其他人呢?”
花蝶道:“谷主,我们找到那个被你下了连绵香的人了,我们有六个人去跟着他了,还有六个人还留在这里,谷主有什么吩咐?”
叶影道:“江约惟知道我们有人在这?”
花蝶摇头:“应该知道一点,我没有特地瞒着他,但他肯定不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人在这,也不知道我们有人离开了。”
叶影笑了:“很好,半真半假才好。”这样才不引人注目,反正他这个谷主出门在外,周围没人暗中保护倒显得奇怪了。
花蝶道:“谷主,江约惟有什么不对?”不等叶影回答,她又自己先道,“哦!对,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时毡房外有人正在朝这边走过来,没有特地隐去脚步声,“叶谷主?”是慕容言。
花蝶看了眼叶影,等他发话,却见叶影自己过去开了门,慕容言走了进来。
花蝶想起了一件事,那只小小的银哨子还在她这里,她把挂在脖子的银链解下来,慕容言和叶影都看着她,她没有犹豫便把哨子交给了叶影,“谷主,哨子还给你。”
慕容言笑着靠坐在椅子上:“叶谷主,东西该物归原主了。”
叶影掂量着手里的哨子:“慕容言,为什么不直接叫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