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章心里忍不住想起他的至交好友,同样的处境,黎耀楠却走出另一片天地,阿潜若能抛下他那所谓的父亲,如若能被过继出去,想必定然可以奋斗出另一番成就。
黎耀楠面对众人的倾羡镇定自如,言行举止得体,处处显得本份,让皇上看得更加满意了几分,就连黎耀楠随身携带证物的区区小事也不介意,底下的臣子明争暗斗,手段多了去,黎耀楠提前有所准备,只能证明他能干,值得一用,作为一名上位者,皇上只注重自己想看到的结果。
与黎耀楠的春风得意相比,黎耀祖显得茫然无措,一直到皇上走了,琼林宴结束,出了宫门,他还浑浑噩噩,整个人惶惶不安。他知道,从今开始,自己将从嫡子变成庶子,他娘也将从正妻,贬为妾室。
尚书府会怎样看他,妻子又会怎样看他?原本没有考中二甲,岳父大人就颇有微辞,如今他的前途堪虞,虽不知黎耀楠给皇上看了什么,总归不是好东西,自己母亲的行事作风,他又怎会不明白,倘若自己因为母亲而受到牵连,恐怕他这辈子的仕途也就完了。
黎耀祖惨淡一笑,他不指望家人帮忙,但也从未想过,母亲竟会如此扯他后退。
早从小弟口中他便得知,黎耀楠如今变化很大,不好对付,经过一段时间观察,他更确定了这一点,原本已经打算好了按兵不动,谁曾想......
黎耀祖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冷眼看着家里的热闹喧哗,小弟不知去哪玩儿了,小妹今天刚选了新首饰,母亲正和几位夫人互相吹捧,老夫人终于享受了一把老封君的待遇,下面在坐的几位,那可是正经官眷,一个个都叫着老夫人,听得她飘飘欲然,没想到老爷去了后,她竟然还能如此风光,她的孙儿,就是有出息。
“老夫人真真好福气,大孙子不仅中了进士,听说探花郎与府上关系也匪浅。”
“别提了。”老夫人摆摆手,一脸悲痛之色:“那个不孝子孙,不提也罢。”
“怎么了?”有位官家夫人好奇的问道。
马玉莲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唉,你们别说了,省的惹母亲伤心,探花郎咱们高攀不起。”
“黎夫人这是为何?探花郎看起来一表人才......”
马玉莲悲悲戚戚地说道:“我虽不是探花生母,但也从小看他长大,当初将他过继,实属万般无奈,老爷为此还伤心了很久,谁知......唉!谁知那孩子过继以后,竟跟家里断绝来往,就连亲生父亲都不认,母亲这是伤心啊,探花郎那可是她的亲孙子。”
“探花郎真不像话。”
“可不是吗?原还以为他文采fēng_liú,没想到人品竟如此不堪。”
马玉莲掩藏住心中的得意,打从听见黎耀楠高中探花,她心里就恨得咬牙切齿,那该死的小畜生,不仅害了她的宗儿,还将祖儿给比下去。
于是,马玉莲无所不用其极,败坏黎耀楠的名声,探花郎不孝的传言,就是这样被流传出去,马玉莲是一个聪明的女人,说话遮遮掩掩,动不动又擦一把眼泪,旁人会被蒙骗并不奇怪。
只可惜,马玉莲见识浅薄,聪明也不在正路上,她忘了,他们还有那么大的一个把柄,捏在黎耀楠手中,京城不是扬州,也不是黎府,更不是哪个穷乡僻壤,可以任由她揉搓,所以说,任何时候,都不能有一个猪队友,马玉莲就是那自作聪明的猪。
“祖儿回来了。”马玉莲看见儿子,一脸惊喜的迎出来:“琼林宴怎样?皇上可有赞扬你?”
马玉莲得意洋洋,在她的心目中,自己儿子才是最好。
黎耀祖悲从中来,娘从扬州赶来,他心里其实很高兴,娘喜欢热闹,喜欢摆显,自己也就由得她去,今日自己才总算明白,娘平日都跟旁人摆显些什么。范鹏翼明明是要针对黎耀楠,却拿娘来做筏子,娘不仅不知大祸临头,反而还自鸣得意。
黎耀祖突然觉得好累,他从来都知道,娘是小门小户出身,这辈子计谋用的最多的地方,是在后宅内院,他后悔了,后悔让娘在京城常住,后悔没有看住娘的言行,如今......如今说恐怕什么都晚了罢!
“祖儿,祖儿,你怎么了?”马玉莲见儿子神色不对,心里紧张起来。
黎耀祖摇了摇头,目光淡漠地看向眼前几位夫人。
那几位夫人很有眼色,急忙提出告辞,马玉莲以为儿子有事,心中虽不高兴,但也没有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