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兴阿看着面前的敌人有些手足无措,他们不再是手持武器年轻彪悍的太平军战士,他们是拿着农具厨具的男女老少,他们是平民。果兴阿现在不必再去寻找镇子里的百姓了,他们都被集中在了这处院落里。
百姓们虽然喊叫的很欢,所谓不断的叫嚣,但是一直没有人跳出来做出头鸟,只是隔着院子的大门威吓着清军。果兴阿还在困扰如何处置这些百姓的时候,更熟悉这个时代的毕云涛已经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占据了射击优势角度,具备完善的火力诸元的清军开始了齐射。随着密集的枪声响起,原本汹涌如浪的百姓们,好像一下子撞到了礁石。不只喧嚣的波浪被撞得粉碎,浪花中也全都是鲜血留下的痕迹。
清军也不都是心狠手辣之辈,枪口只是对着人群没有特意的去瞄准某一个人,这一轮齐射更多的是威慑。但这轮威慑已经足够恐怖了,抱团寻求勇气的百姓们站的过于密集了,近百人被铅弹打倒在地,而且铅弹恐怖的威力在他们的身上留下了让人过目难忘的伤口。有妇人的衣袖上沾染了白色的,有老人在胡须上捋下了别人的碎骨,人间地狱般的场景让喧闹声更大,不过他们已经在退却奔逃。
“单炮霰弹,平射,放!”孔震见一连已经开火,下令炮兵支援,用霰弹近距离轰击人群。
“别……”果兴阿的声音刚从嗓子出来一半,射手已经拉下了拉火管的引信。
“轰”随着炮声的轰鸣,已经溃散的人群瞬间被打出了一个缺口。如果说毕云涛的火枪齐射,是雨滴滋润干涸土地的感觉,那孔震的一炮就是直接在地上泼了一盆水。一发炮弹兵只击倒了二十多人,但它的威慑力比火枪强了太多了。刚刚还如海浪波涛般一直在院落里叫嚣的百姓,瞬间如退潮一般快速的逃散。
看着逃向院子深处的百姓,满地的残骸鲜血,果兴阿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像一只手偷偷的抓了一下他的心。果兴阿穿越以后没少杀人,但是多是在两军阵前,军人间的生死相搏。但这次果兴阿的部下对百姓举起了枪,虽然他们是敌占区的百姓,但果兴阿还是有一种犯罪的感觉。
果兴阿很想把毕云涛和孔震叫过来,好好的训斥一顿,可是真的叫来了又说什么呢!百姓们已经拿起了武器,喊出了对抗的口号,战士们要停下来说服他们吗?拿起武器的就是敌人,这是果兴阿曾经无数次在队伍里面强调过,果兴阿现在不能打自己的脸。
承泰一直没有命令部队开火,几个擅自开火的部下也被承泰给喝止了。果兴阿眼光扫过承泰的时候,承泰表情很复杂的低下了头。果兴阿弄不懂承泰没有开火的原因,也搞不清承泰那复杂的表情,但心里给承泰加了一分。
“孔排长,想办法把那个影壁搞掉,后面有埋伏,不能让弟兄们硬冲!”见识过“战争之神”的毕云涛,现在遇到问题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孔震。
“实弹,平射,放!”孔震直接命令炮兵对着影壁墙开火。
雕刻着出水芙蓉的精美影壁墙,被三百米外飞来的实心炮弹撞成了一堆残破的砖瓦。隐藏在影壁后矮墙边的几个手持弓箭的太平军瞬间暴露,看到目标的清军一瞬间便把他们打成了筛子。
“角楼,狙击手!隐蔽!”毕云涛忽然看到院墙的角楼上,出现了几个手持火枪的太平军。
果兴阿很欣赏毕云涛能够理解应用自己传授的各种战术技巧,不过看着足足两百米外的角楼,毕云涛的隐蔽是不是过于谨慎了。用望远镜看了一下角楼上的太平军,果兴阿发现他们的火枪居然是老旧的火绳枪,估计是从那部清军手里缴获的乾隆爷时期的古董。
“毕云涛用得着隐蔽吗?就那玩意,我站这让他打,一百枪之内,他如果能打到我,都是我上辈子缺了大德了。”果兴阿和身边的福全抱怨道。
“大人,毕副营长没有望远镜,看不清吧!”福全是出了名的老好人。
“那也不能就这么匍匐过去吧!”果兴阿也知道毕云涛肯定看不清。
“孔排长,把那个角楼搞掉!”果兴阿还没感叹完,毕云涛已经再次召唤孔震。
“榴霰弹,仰角抬高,放!”孔震毫无怨言的,由着毕云涛指挥,孔震非常喜欢被人求援的感觉。而且瞄准特定目标,可比一片一片的轰炸可爽多了。孔震不算神射手,但两百米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所以轻松的一炮命中,角楼的上半截直接被炸成粉碎。
这座院落很大,可能是太平军把镇子里之前的几家富户的宅院给打通了,才有了如许的规模。不过毕竟是寻常富户的宅院,影壁角亭之类可供作为屏障的东西实在太少了。百姓被驱散了之后,一路长驱直入猛攻这处院落的后宅核心区域。
一路上太平军设立了不少防守的据点,除了一处边门的据点是被承泰的突击连用手榴弹加霰弹枪给搞定的,其余的全部都被孔震的大炮轰成了飞灰。毕云涛和孔震的步炮协同在实战中打出了默契,毕云涛带队前进稍一受阻,立即呼叫孔震的炮兵攻坚,一顿火炮过后,毕云涛立即再带队在焦土中搜索前进。实心弹、霰弹、榴弹、榴霰弹、爆破弹还有果兴阿特意添加了白磷搞出来的燃烧弹,炮兵各个弹种在这个不大的院落里挨个试用了个遍。
“躲好了!”毕云涛招呼着他的下属,今天的第一个伤员是被自己家炮兵炸飞的碎石砸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