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会大神,海会大神!”哪吒正领着仙将镇守天门,间或时不时向下看去,看到一个银甲仙将气喘吁吁跑上来,认得这是护国天王贴身家将,急忙迎上去问道:“怎么了?大圣那边可有消息了?”
“呼哧呼哧,我家,天天天天王说看见了杨戬和什么悟尘仙长,现在正跟着,跟着找找找找过去了,让我上来禀报大家探查时跟着他们就就行了,呼哧呼哧……”那仙将显然是用尽全力飞跑上来,刚说完就“扑通”一下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知道了!”哪吒听完,转身就要走,不料身后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低沉严厉,透出一股子不容抗拒的威严,“我儿镇守天门,怎能如此玩忽职守,刚才听说已然离开甚久,如今又要干什么?!”
李靖听说自己儿子本来好好地守着南天门,谁想到守着守着就跟着孙悟空家的凌空跑到值日功曹那里玩儿去了,这是怎么说的!
自己这小儿子如今虽然对自己尊敬,但李天王觉着自己儿子对自己和对一个寻常长辈的态度是一样的,每次看自己的眼神总是少了父子间应有的情义,平日除了工作上的事务能不和自己说话就不和自己说话,连觉着儿子和凌空说不定有些什么事还是从贞英这傻丫头的话里琢磨出来的……
哪吒回头看了自己父亲一眼,战靴顿了下,李靖见自己家的孩儿看这样子是要好好和他说说,连忙凑到跟前去,“我儿……”“要紧事,不能耽搁。”哪吒冷冷回了句,完全不在乎是否让自己的父亲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一拢正红色战袍转瞬间消失不见。
本来今天为着凌空那句话整个人心里都是痒痒的充满着欣喜,只苦于自己毕竟值守难辞,要是和她一起过去碰见了玉帝难免责问,自己虽然不在乎但终究不想为父亲惹上麻烦,得知了这个消息正好有了正当理由,谁想到自己的父亲还阻拦?!
已然为着你耽误了一次,怎么可能耽误第二次!
“……”李天王讷讷地张了张嘴,幽怨地来了一句,“又没说不让你去,你事先跟我打声招呼不就行了吗……”
众仙将纷纷别过脸去。
您父子情深,这有爱的互动我们啥都没看见啊没看见。
“是吗!”听完哪吒的话,凌空一下子蹦起来,“那我,”犹豫一下,还是担心自己魔根发作造成更大的麻烦,只好回头求助地看向玉帝,“陛下,您……”
玉帝从自己的思绪中回来,妹妹瑶姬的身影隐隐的和凌空重合,“兄长今日上朝有什么烦心事啊?倒不如让我下界帮您去处置完了也就是了。”
“你,不能走!”玉帝说出这么一句,见众人有些无措地看着他,尤其是哪吒看着他的眼神显然多了几分警惕,还悄悄地往凌空身边又站了站,翻手紧紧握住凌空的手,惹得凌空很是奇怪地看了这藕好几眼。
自嘲地笑了笑。
不能走吗,最终妹妹还是走了啊。
他回过身去,伸手往中央的那块镜中一指,现出众神的身影。
凌空他们急忙赶过去,只有他站在那里,看着众人的身影,脸上挂着苦笑。
孙悟空,你这个逼朕承认的齐天大圣啊,的确比朕有魄力。
纵然为众神之帝王,心内有了裂痕,就是连舔舐都小心翼翼,更何况这般的情景呢?
仙凡之恋虽然禁忌,但是,若是到了今天,朕或许就不会做到那般境地了。
哪怕再如何补救,再如何悔恨,甚至于到了杨婵的境地自己也就从最初的刻意放水到最后的由他们去,可是无论如何,都换不回自己的妹妹了。
更让人绝望的是,自己的妹妹怕是始终都恨着他。
玉帝的眼光落到凌空身上,叹息一声,旁人都盯着镜子没有察觉,唯见哪吒回头又是很是紧张地看他一眼,附带着握着凌空的手紧了一紧,便只好无奈一笑,走到镜子面前,施法让那镜子中的影像更清楚了。
还是,年轻些,更好啊。
大圣的眼前已然有些模糊了。
他感受到自己的伤口慢慢被撕开,撕裂,猴儿们渐渐化为虚无,化为难以捕捉到的雾气,围绕着他。
每多一股青雾,他的伤势就又重了三分。
山,渐渐被这些雾气包围了。
他极力撑住身子,拿起脚步,向那山上走去。
金甲,已经是全红的了。
“大王,你要逃吗?”“大王你又要走了吗?”“大王,我们还没吃完你的肉,你这就想走吗?”青雾一下子全部聚拢过来,绊住他的脚,啃着他的披风。
“逃?”他却沉声一笑,“你们是俺老孙的猴子猴孙,俺老孙为什么要逃?”
“不过是,帮你们,帮他们,了结一事罢了。”
青雾围得他更紧,他每走一步,就好像拖着万斤的铁链,带着血色,在山崖的坚石留下赤色的长痕。
山上是累累白骨,周遭皆红,唯有那漫山的白骨放出凌冽的寒光,白的如同死人的脸。
他伸出一只手,比常人更尖锐些的指甲上滴下血珠,将那块被他捡起的白骨画上点点桃花。
白骨瞬间化为一道光束,带了月亮的柔意,与此同时的,山上那些人骨都化为白色的光芒,好像扫尽了山上的阴霾,只留下一片灿然的光明。
渡人难渡。
如此,将这些枉死的冤魂超度,让他们不至于哀哀无告,流浪人世,早入轮回。
如此,将自己的孩儿们所犯下的孽债自己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