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子。”
章听鼓心头的火气瞬间消弭了个干净。
“蠢奴,还不快走!”
阿大见章听鼓丢下手里的带血的刀刃翻身上马,随即握住滴血的手掌跟了上去。
“等等,你别走——”蛮子正要追过去,却猛的被宿卫军扯住链子止住了动做,登时回过头怒目而视,只听得“啪”一声异响,蛮子身上的五重锁链竟应声崩落,“哗啦”掉在脚边成了一堆废铁。
“好家伙,这蛮子力气也忒大了——”
一群宿卫军看得目瞪口呆,立时变了颜色:“快将这蛮子拿住——”
蛮子被团团围住,而他想要拦的章听鼓早已不见了踪影,只得专心对付起眼前来,将冲上来的宿卫军拨团子一般,一个个丢了出去。
只是 “这里是大与,岂是你蛮子撒野的地方!”为首的宿卫军被打得满脸青紫,恨恨提起佩刀,“将这蛮子与他的同伴都抓起来!”
蛮子天生神力不怕宿卫军缉拿,同行的人中不乏老弱妇孺也受到牵连,被撞翻在地,伤了皮肉,痛哭哀嚎不一。
蛮子眨眨眼,忽然一撒手:“停!我不打了,我跟你们走!”
说着,他将地上断裂的锁链捡起来,胡乱搭在自己身上。
鼻青脸肿的宿卫军冲上来,又忌惮着停住了脚步,待用新的锁链上重新捆上□□重,才“呸”一口,用力踹了蛮子一脚:“早该——”
南沥大街人头耸动,此刻的众人并不知晓,莫测风云已经在王城上空开启了变数的大门。
第7章 头颅
魏公章长胥居王城间城之中,章听鼓回宫时六个无常奴正在庭院里啖食生肉,残渣和鲜血撒了一地。
她略一皱眉,便直接甩下马鞭进了内院,守门的宿卫军也不敢拦她。
太师魏公常居千机殿,那里也是处理朝政文牍的地方,寻常章听鼓也不允许靠近。
今日却见王氏的婢女站在了殿外,显然是王氏在里面。
章听鼓面色不善,却没有贸贸然闯过去,心知这定然是经由父亲章长胥应允的。
她抿着嘴站在殿前看向那扇紧闭的门,心有不甘,却不发一言。
时间过了很久,那木门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站在日头下的章听鼓有些急躁起来,向前踱了两步,又退回去。
手执铜戟的武士是一直跟在章长胥身边的亲卫,就是面对朝中大员也同样不假辞色,此刻一动不动地看着远处,对她视而不见。
章听鼓试探地向前走了两步,亲卫没有任何反应。
她又缓缓朝前走了半步。
亲卫“噌”一声转过头来,落戟拦住她。
章听鼓面色难堪,想要进进不得,退,又不甘心。
这时候,千机殿的门忽然开了。
王氏从门里走出来,她的目光略过章听鼓看向外面仿佛白色的日头,忽然惨笑着喊了一声:“夫君……”直接摔在了地上。
章听鼓脸色大变,心中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想要上前,却被章长胥的亲卫拦住。
“夫人……”
唯一的婢女没能将王氏搀扶起来,又是着急又是慌乱。
便听得一个低缓却不容人忽视的嗓音从殿内传出来——
“送王氏回去。”
那是太师魏公章长胥的声音。
原本两个拦住章听鼓的亲卫立刻收了兵器,左右一扶,将昏倒在地上的王氏抬了起来,朝内院走去。
此刻千机殿前只剩下章听鼓一人,而那对她紧闭的木门仅咫尺之遥。
章听鼓犹豫了再三,轻缓地走到殿前。
还没来得及有其他动作,紧闭的门后忽然传出魏公章长胥凌厉的声音:“是谁在外面——”
章听鼓一颤,难掩慌乱地回答:“父亲,是我,听鼓。”
章听鼓浑身僵硬地站在门前,一动不敢再动。
过了一会儿,殿门才从里面被打开,一个穿着越部服饰的男子言笑晏晏地看向她:“姑娘。”
作为太师魏公的嫡女,章听鼓当然也有自己的封地,只是一来她从未去过那里,而来也尚未出嫁,大多还是称她为“姑娘”。
“药师。”章听鼓脸色略白地看着越部服饰的男子,“哥哥他……”
“魏公让进来说话。”被称作药师的越部男子让开半身。
章听鼓迈着小步走进内殿,殿门在他身后被合拢,只有很少的光线透进来,宏伟空阔的大殿里只剩下寂静和黑暗。
她一直低着头,根本不敢朝上方的生父看一眼。
若说哥哥章芝亦是她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那么父亲章长胥就是最叫她害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