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已先出手,一把拽住卫七的手,咬牙切齿恶狠狠道:“好!好得狠,倒看不出,你竟是如此贞烈之人。”
萧景夺了剑,卫七的目光却依然直直如刀锋般劈向他,萧景被这目光看得有些不适,慢慢道:“你这般狰恶面目,就算进了闻风苑,难到还怕本王对你做些什么。。。。。。”
此言一出,卫七终于痛无可痛,慌忙避开眼去,忍不住咳了起来,这一咳竟如排山倒海之势,难已停止,他跪在地上躬腰驼背咳了半晌,萧景微觉心紧,坐回上首,对魏从之道:“让他去了暗卫之职,好生将养,稍后到文安轩供职。”
魏从之一惊,拜道:“王爷,此人腿脚不便,恐怕与礼不合!”
景王侧头望着魏从之,淡淡笑道:“谁当初告诉我此人忠心不二,如今又想让我嫌弃了他?”
魏从之哑然,景王却突然道:“魏从之,袁山同的侄子在我景王府议事堂做些洒扫代笔之事,有何不妥?”
魏从之心中一惊,慌忙跪道:“奴才不敢!”
景王冷道:“带他下去,他若跑了又或死了,暗卫二十二人便同他陪葬,而你和袁山同,也脱不了干系。”
景王府文安轩,其实就是当初秦王的书院,三进院子,外堂为议事堂,内堂分为书房与起居室。
方成安拿着抹布,站在议事堂门口晒太阳,难得的一个艳阳天,他的咳嗽总算好了起来,天气也渐渐温暖。
景王向来懒怠,几日不来议事堂也是常事,方成安摸着当初萧越用过的书案书架,酸涩渐淡唯余茫然。
方成安仰头闭目面向阳光,觉得脸上暖烘烘的,景王一脚踏进院门,便看到他那副模样,脸上的疤在阳光照耀下越发明显,景王往前走几步,随侍的太监及长史司跟在他身后。方成安刹间醒神,忙跪在议事堂门口问安。
景王进了议事堂,与长史司商议完事务,抬眼看卫七还跪在门口,唤道:“卫七,进来!”
方成安跪在那里一动不动,景王蹙眉不悦,太监宁公公忙道:“王爷,此人去职后,就不叫卫七了,他本名张善。”
景王转眼看一眼宁公公,道:“他这么凶神恶煞的一张脸,叫张善实在不符,还是叫卫七吧。”复又唤道:“卫七,还不进来!”
方成安起身走进门来,低头伺立,景王道:“太阳晒得可舒服?”
方成安料不到萧景这么一问,回道:“回王爷,奴才未曾躲懒,已将议事堂打扫干净,只是今日艳阳高照,实在是个好天气。”
他声音微微沙哑,仿似在柔软面料上撒了一层细沙。景王料不到这人不做暗卫,居然会讲话了,依然是不卑不亢不慌不忙地声音,景王听着竟觉悦耳,又道:“打扫完了便能晒太阳,你这日子过得比本王还惬意,如今可还满意?”
方成安道:“奴才不敢。。。。。。”
景王挥手道:“你在本王面前,杀人、自杀都干过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方成安不语,景王见他又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死模样,挥手让他退下。
方成安一跛一跛地离开,王府长史司钱少海道:“议事堂尚无值留杂役,王爷倒是器重此人!”
景王淡淡道:“此人为袁山同保鉴,武艺了得,确有几分忠心和傲气。”
钱少海笑道:“只可惜瘸了腿,不然下官便找王爷讨来用了。”
景王听他这么说,心底竟微觉不畅,看着房外艳阳天道:“这么好的天,不春猎真是可惜了。”
方成安在议事堂供职,除每日洒扫亦负责替景王端茶奉水研墨及抄录理卷,只是这闲散王爷的公案事务着实不多,更有魏从之与钱少海将小事一应打理干净,方成安闲来无事,偶尔也在堂外方庭练功。
他暗卫做得久了,这轻功也更上层楼,飞跃腾挪间踢断了一截树枝,便停下身来拾捡。他想起当年在这方庭里偷看萧越,便踩在树枝房梁上,偶尔也踩断枝芽瓦片,他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现在想来真是幼稚可笑,王府重地,若非萧越首肯,谁能在此间来去自如。
景王远远看他在书院里练功,也不走近,又看他拿着截树枝愣神,突然心中一动,便进了院中,对宁公公使了个眼色,宁公公喝道:“卫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此处练功,还踢断了文安轩的树枝!”
方成安回神,见景王冷眼望他,连忙跪地道:“王爷恕罪,奴才无意损伤院中树木,这方庭不能练功,奴才不曾知晓。”
景王每次见方成安下跪恕罪,都觉此人毫无惧怕胆寒之感,仿佛只是做这么个样子,便是将他逼到绝境,似乎也只看得见他一抹似悲似怒难以言说的神情,并无怨憎之恨。今日又是如此,他心中突然觉得古怪又有些好奇,道:“宁公公,照王府规矩,损毁王府花木,该当何罪?”
宁公公道:“启禀王爷,损毁王府花木,不仅需按价赔偿,下人还当鞭责十下。”
景王道:“既如此,照规矩办吧。”
卫七被人拖出去受罚,挨了十鞭后又被带回文安轩,跪在议事堂门口。他后背刀伤虽愈,但十鞭下去也激起旧患,虽鞭伤不重,却觉后背沉痛万分,跪得弯腰驼背,景王将卷宗看了一番,抬头扫他一眼,冷道:“还不进来服侍。”
卫七站起身来,背也挺不直,站在景王侧旁研墨执笔,他额头冒着冷汗,脸色苍白,抬笔的手竟然微微发颤。
景王看他这么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