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46年8月21日晚19:33分,南京
火车在当晚7点半准点到达了南京下关浦口火车站。傅天涯下了火车,躲在站台的铁桥下面。他看见袁婷婷拿着小挎包,扭动着腰肢,随着人流走向出站口。看来那两个南京警察厅的警察在袁婷婷身上一无所获,不得已又释放了她。可是,那两个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黑色的学生装,混在人群中悄悄地跟在袁婷婷后面。袁婷婷出了车站,东张西望,检查着身后是否有尾巴。她毕竟没有经验,没有看到蹲在街边小食摊上,正在买糯米鸡的两个“学生”。更别说发现远在20米开外背对着他在报摊前买报纸的傅天涯了。袁婷婷确认一切安全之后,叫叫了一辆人力车,离去。那两个化装成学生模样的“警察”也叫了辆黄包车跟在后面。
傅天涯快步冲到路边。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最后一辆黄包车被刚才坐在他对面的那对母子给叫走了。傅天涯看着袁婷婷和两个南京警察的黄包车消失在远处的路口,心急火燎地左右张顾,希望能出现奇迹找到一辆交通工具。突然,一辆车驶来,停在他身边。
黄老太爷的司机兼保镖汪涛从车窗探出头,“傅先生,快上车吧。”
傅天涯看见汪涛又惊又喜,他来不及多想,连忙跳上车。“汪涛,快。跟上前面那两辆黄包车。”
汪涛立刻开车驶去,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黄包车。
“傅先生,他们肯定是进城的。我们不如到城门口侯着他们。”
傅天涯觉得有理,与其老牛拉破车似的跟在后面,引人注意,还不如打提前量,到前面侯着好。傅天涯冲汪涛点点头。十分之后,他们到了南京的神策门。汪涛把车停在城门内的岔路上。两个人在车上静候着。
“汪涛,你怎么会在南京?老爷子也来了?”
汪涛摇摇头。“老爷子听说你要到南京,就猜到你是冲姚登贤来的。正好警备司令部的副参谋长马同,马大哥也在南京办事。老爷子就派我来南京,协助你联络马大哥。我是坐凌晨5点的头班车到的南京,然后就在站台等着你们。下午一点左右,我看到了傅太太。傅太太说你去苏州看朋友,要晚点才能到。所以我就借了马大哥的车一直守在车站。”
“这么说你已经和马副参谋长见过面了?”
“我们一起吃的午饭。马大哥本来明天一大早就回上海。我把师长的信交给他之后,马大哥就决定先不走了。他去打听姚登贤关押的地方去了。马大哥让我接到你之后,就立刻到他住的金陵大饭店和他见面。”
傅天涯点点头,想了一下,对汪涛说道:“汪涛,那三个人是我在苏州姚登贤家的老房子遇到的。那女的是姚登贤的姘头,那两个男的是南京警察厅的侦探。不如这样,你先去金陵饭店和马副参谋长打声招呼声,就说我已经到了,省得马副参谋长等的着急。我留下来,继续跟踪他们。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等我这边忙完,我马上赶到金陵饭店和你们会合。”
“这样也好。傅先生,我把车留给你。你小心点。”汪涛下了车,消失在黑暗中。
傅天涯坐在车内等了将近半个来小时,才看见袁婷婷和两个警察厅的侦探坐着黄包车,一前一后,相隔十来米进入了南京的城门。傅天涯开车在离他们100来米的地方,慢慢地跟着。袁婷婷的黄包车终于在夫子庙前停住。袁婷婷走下黄包车,从包里拿出钱交给车夫。两个警察也迅速打发了车夫,躲在一棵电线杆后面。袁婷婷走向夫子庙的夜市。两个警察也跟着她汇入人流之中。傅天涯加快车速,缩短和他们之间的距离。他把车停在路边,跳下车紧跟不舍。
夫子庙夜市是南京有名的一道景观。街道两旁全是贩卖各种物品的摊贩,有卖衣服,丝绸和日用品的,也有卖各种小吃的。街边经营字画,布料和工艺品的店铺以及大大小小的饭店,都灯火通明,高朋满座。高悬着大红灯笼的妓院门前,老鸨和□□们在向如织的游客们招揽着生意。秦淮河上也游船穿梭,在歌女清脆的江南小调之中,你可以听见有钱的公子哥们和□□调笑的粗暴的笑声。夫子庙象一个大熔炉,把穷人,富人;文盲和有文化的人,老人还有男人,女人,各色人等都交融在一起。钱多的去高档的饭店,妓院和游船;钱少的去路边摊档,去找站街的下等□□;没钱的图个热闹,四处逛逛,饱个眼福。再加上慕名而来的外地游人,让这里一到晚上就人满为患。
袁婷婷穿过人群走进一家挂着“金陵第一吃”的高级饭店。两个警察侦探也一前一后跟了进去。傅天涯没有犹豫,也打算走进饭店,看看袁婷婷到底要跟什么人见面。突然,身后一颗大树后面,闪出一个人,把他拖到一个摊档的后面。傅天涯反身扭住这人的胳膊,想挣脱来人的束缚。就听见身后这人低声说道,“天涯,是我。”
傅天涯定睛一看,原来是史广才。“你怎么会在这儿?”
史广才指指“金陵第一吃”的二楼一个包间的窗户,还没来得及回答,傅天涯就看见袁婷婷和傅天成站在窗户前拥抱在一起。傅天成很谨慎地松开袁婷婷,探头看看窗外,然后关上了木窗。袁婷婷赶到南京要见的人原来是傅天成。从刚才两人亲密的举动来看,他们的关系很不一般。
傅天涯眉头紧锁:“傅天成是什么时候到南京的?”
“傅天成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