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也跟往常几乎没有任何区别,莫苏一马当先跑在前头,曹清辉紧跟其后。另外两人则被稍稍地落开了一些。莫苏从后门冲进去,抓着门框稳住了自己冲得过急的身子,乍一眼望去,教室里满是人头,黑压压找不到一个座位。
莫苏早就习惯了这种阵仗,他觉得每节课都是这样,学校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每回安排教室都根本不够人坐,纯粹是逼着人在逃课。
他每回过来上课,几乎都要腹诽一次学校安排上的不合理。可他不知道,其实除了魏老先生等少数几个人的课外,就算是同样的教室同样的应出席人数,也绝坐不满教室,所以学校也就根本懒得再费心给他们找更大的教室。只不过,通常只要是有人逃的课,那莫苏就绝对在逃课名单上占有席位,所以在他眼里,座位也就永远成了供不应求的东西。
毕竟他都来了,那其他人自然也都来了,座位,自然就不会够了。
望了一圈,莫苏眼疾腿快,抢到中后排最靠边的一个空位坐下,没有空去看旁边,他舒了口气,将从来只装着必上的几节课课本的挎包放在桌上,任胸膛上下起伏着喘息。
没过两秒,曹清辉挤过来,“往里蹿点。”
莫苏坚守位置,“干吗?”
曹清辉往前瞄了一眼,魏老先生正在讲台前来回溜达,没正式打上课铃,他不管学生什么时候进来什么时候坐好,但只要正式上课铃一打,学生还没坐好,他必走过来“亲自关照”。
曹清辉弯□,低声下气,“别闹了,老四,快点,啊。”
莫苏白他一眼,往里挪了挪。
教室里面座位不够,大家都已经习惯了在魏老先生的课时几个人挤挤。反正桌子本就是连在一起的长条桌,就是坐在两张椅子中间的人会有些不适,但一两节课的时间,忍忍也就过了。
随着曹清辉在最外面坐下,莫苏里面的人又往里面蹿了蹿,给他空出更大的地方。
莫苏跟着蹿过去,转脸向里面的人扬起笑脸,“谢啦,兄弟。”
虽说座位不够是客观原因,但每次往里面挤的都是他们这寝,其实有的时候,莫苏还是感觉有些说不过去。
另一边,孙放和魏莽没再找着空座,可也找了相熟的哥们挤着坐了,都坐好时,上课铃正好打响,魏老先生走上讲台,摊开书本……
没过两分钟,莫苏就开始犯困,倒不是他昨晚没有睡好,而是他根本下了电脑就开始习惯性地萎靡。
可身体被两边的人紧紧地夹着,胳膊都伸展不开,就算想睡,也睡不过去。无聊中,莫苏左顾右看,一转头时,却正好对上刚刚给他往里蹿的那人的目光。
莫苏楞了一下,习惯性点头微笑。
那人面无表情,也点了下头,却还是看着他,不说话。
莫苏心里有些习惯,却把脸转回头。可他感觉得到,对方的目光还是一动不动地盯在他脸上,一点点偏移的意愿也没有。
莫苏心不在焉地看着在前面讲课的魏老先生,心里面却在想盯着他的那人。因为总不上课,莫苏对系里面的同学大部分都不认识,但男生因为都住在一栋楼里,同一层楼的倒还都熟。
只不过盯着他的这人,他却没有一点印象,可说全没印象吧,却又莫名地感到眼熟,只想不起来确切地在哪见过。
本来这种情况倒也正常,毕竟一个系里的同学,若不眼熟倒才奇怪,可因为对方灼灼不放的目光,莫苏开始焦躁起来。
他快速地往对方那里瞥了一眼,果然,他还看着自己。
莫苏努力地在记忆里搜索。
对方长了一张极为俊朗的脸,称得上剑眉星目,如果莫苏的容貌在长辈看来,会想要微微地皱眉,说:“这是不是太……精致了一点……”,可此人的容貌却无论是任何人来看,都会真心夸上一句,“真是好看。”
纯粹男人的好看!
几乎没有什么表情却看起来莫名冷峻忧郁的脸,配上干爽的短发,对方身上奇妙地混合了一种介于天真和稳重之间的复杂气质。
莫苏咬住拇指,他一定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的,而且还说过话,可是哪里呢……
“喂……”对方轻轻地在他耳边唤了一声,声线低沉慵懒。
莫苏凭这声音才猛地想起来,他转头,完全忘了这是在哪地指着对方大喊,“啊,你就是我上次的那个基友!”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莫苏回神,他没动,也没四处看,可他感觉得到,整个教室的目光此刻都已经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冷汗从额上缓缓流下,莫苏咽了口吐沫,无声地干笑。
被他指住的这人却像完全没发现此刻严峻的状况似的,面瘫地看着他,如同在问天气一般自在问:“你是在宣告所有权吗?”
莫苏脸上的干笑更僵。
上一次尴尬的见面,两个人握了手,却无以为继,对方一直没有把手放开,莫苏也就只好任他握着。以坐在花坛边沿握着手的姿势无言对视了良久后,对方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来,指着他的脸,说:“你流鼻血了。”
莫苏本能地抽了下鼻子,鼻血反而哗啦一下流得更猛,一下子流到唇上,他赶紧用手捂住,连话都没来得及跟对方交代,便一溜烟地跑了。
事后想起来,莫苏觉得自己简直丢尽了脸面,拽着人家喊基友也就算了,还对着人家的脸猛流鼻血,知道的那是他被晓雪打出来的,不知道的还不定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