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人马一连行了三日,方到达承德避暑山庄。圣驾在此只休息了一日,第二天一早便行军进入木兰围场。
弘历和毓宁负责围场查看,因此比圣驾早到了一个时辰。正值暮春时节,围场上牧草鲜美,绿油油地一直绵延到天边去。草叶上甚至还挂着晶莹的露珠,被初升的太阳一照,泛着莹莹的光。
弘历就在围场中央皇上的大帐中接见了总管大臣,事无巨细,他都要一一过目,交代清楚。出了帐,太阳已经斜斜地升起,他只来得及抬头眯起眼睛看了看滔天的日光,便听到远处一阵悠悠的号角声响起,在广阔的草原上静静地回响。早有士兵前来禀报,果然圣驾已经到了围场之外,他和毓宁忙带领众大臣前去迎接。
皇帝今日精神仿佛是极好,并没有乘撵,而是独自骑着一匹神骏的汗血宝马,身着纯黄色的轻甲,镀金盔帽上刻着两条蜿蜒的行龙。三阿哥、五阿哥以及皇帝身边的近臣、护卫皆骑马跟随皇帝左右,呈众星拱月之势。皇上身后是一辆极气派的马车,女眷们今日都坐在一辆车上。清欢和傅莹坐在同一侧,傅莹本就腼腆,不善言谈,倒是清欢先开口,拉着她说道:“傅莹姐姐,谢谢你那日为我做的芙蓉糕。”
傅莹先是一愣,方笑道:“格格太客气了,臣女本打算在家中多做一些托人带进宫给格格的,可前一阵臣女的额娘一直病着,臣女忙于照看额娘,便将此事耽搁了。”
清欢一听颇为诧异,道:“可那日傅恒……”一语未毕,便听帘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儿臣恭迎皇阿玛。”
清欢掀帘一瞧,果然是弘历。皇帝已然下马,亲自扶了弘历起来,其他人皆跟随下马。皇帝环视四周,见事事都已经安排妥帖,王公大臣皆在此等候,不由得心情大好,上前拍了拍弘历的肩膀,道:“老四,事办得不错。”
弘历只低声道:“谢皇阿玛。”
皇帝重新翻身上马,众人皆一应上马,徐徐进入营帐。一次大型狩猎往往要持续二十日左右,这二十日自然是住在围场中的营帐里。
熹妃的营帐在皇帝的大帐之侧,清欢和霁月的营帐就离得比较远。女眷们下了马车,带来的侍女自是典当了行李前往各自的营帐收拾,清欢、霁月和傅莹则是跟随着熹妃去了皇帝的大帐。熹妃见傅莹此番只带了一个名叫秋桐的丫头,疏于照应,便命林溪带人过去给她帮忙着一块打理,对她格外照顾。
皇帝在大帐中设下美酒奶酪,接见了蒙古科尔沁部族的亲王大臣,每年围猎,这些诸藩部落都要例选一千两百五十名虞卒供皇帝合围之役,他们组成一道人墙护在外围。
太阳在空中挂得老高,皇帝方出了大帐。围场中央早已设下黄纛,黄纛原是正黄旗的标志旗帜,这里就代表了皇帝的所在。侍卫中军皆在黄纛周围护卫皇帝。合围的号角声响彻云霄,清欢踮脚张望,见营帐两侧各有三只六尺长的巨型长号,看上去足足有百十来斤的样子,一人在前扛起号身,另一人在后卯足了劲儿吹奏。
围猎分为合围与不合围两种,通常不合围的规模小于合围,今日便是举行合围。管围大臣莽尔泰率领蒙古管围大臣及虞卒,与八旗扈驾禁卫军诸营、虎枪营士卒共同承担合围之重任。因着围场地势极为开阔平坦,他们迂道绕出足足八十里。合围后,虞卒脱下盔帽,高声传呼。清欢只听远远地传来传呼声,一迭高过一迭,仿佛从天边传来,早已分不清是回声还是人声。传至中军三次,中军得知合围完成,方才簇拥着圣驾徐行。
熹妃带着霁月、傅莹皆乘撵跟随其后,不知为何,队伍后却传来一阵骚动。弘历循声望去,见不远处有一骑正策马赶来。因为迎着阳光,他只觉看不分明,阳光勾勒出那一人一马极模糊的光影,仿佛是从日光中来。因是马蹄声笃笃,众人倒都瞧见了,连皇帝也勒下马遥遥望着。
那马渐渐行得近了,方才看清楚马上坐着的竟是个身形曼妙的女子,一袭红衣,倒似一朵鲜艳明媚的杜鹃花,那匹马浑身雪白,只有四蹄黧黑,仿佛是穿了四只皮靴,英姿飒爽。
那女子在距圣驾十米之遥的地方便勒了马,翻身跳下马来,向皇帝磕头行了一礼,盈盈笑道:“儿臣参见皇阿玛。”
弘历只觉得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见清欢正抬起头来,方才看清她的脸。她戴了顶红色的珠瑛帽,帽檐上镶着一圈白色狐毛滚边,帽顶上系着一只漂亮的如意双结,垂下两条长长的红丝带迎风飞舞,一头秀发全都掖在帽子里。她穿着件马蹄袖的双绣缎裳,外罩一件七分袖的琵琶襟短褂,一条缕金百蝶穿花云缎短裙,穿着一双镂金的齐膝小羊皮靴,一应的石榴红色,弘历只觉得灼得人眼睛发痛,却格外的英气妩媚。
皇帝骑在马上上下打量她一番,笑道:“朕原以为朕的六格格只是穿着这身骑装瞧着好看也就罢了,没想到骑术还这样了得,到底是教朕刮目相看。”
清欢笑道:“儿臣谢皇阿玛赏赐。这匹白马儿臣也甚为喜欢,儿臣定会珍惜这次围猎机会,好好跟各位哥哥学习骑术。”
皇帝笑道:“知道了,准你这一路可以骑马随驾。”
清欢谢恩后方才上了马,调转马头跟在皇帝身后。
弘时一脸的纳闷:“老四,你这么快就教会小六骑马了?”
弘历还未回答,清欢已然笑道:“三哥,我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