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朦胧间,程金枝只觉后脑勺隐隐作痛,像是被人拿硬物重重地锤了一记。
她试着动了动眼皮睁开双眼,脑中骤然闪过白苏惨死的画面,心中惊恐之余匆忙两手撑着地面,有些艰难地想从地上支起了半个身子。
“踏雪,踏雪……”
她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正在这时,只闻一阵开门声响起,紧接着,从不远处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白苏姑娘,听说你在招待贵客,我是来给你送茶水的,见门没锁,就自己进......”
然而还未等他说完,一抬头,只见一名端着茶水的侍应已经面如土色,惊愕万分地站在了自己面前,双目圆睁,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杀...杀人…杀人了,杀人啦——!”
伴随着茶盏落地所发出的,那异常刺耳的碎裂声,他登时一声尖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朝门外冲了出去。
这一声尖叫顿时让程金枝原本有些混沌的精神振作了不少。
她诧异地皱了皱眉头,视线所触之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边竟然放着那把,本来正触目惊心地插在白苏胸口的匕首。
而早已气绝身亡的白苏,此刻正躺在自己的身边,身上那件藕荷色的纱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大半,甚至还在往外渗着血渍,看得程金枝心头震颤,猛地咽下了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面前死状凄惨的白苏,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恍惚间回忆起了当初她被骗婚而错手杀死了自己“夫君”的那个雨夜。
同样惊惧的叫喊声,同样让人胆战心惊的尸体,以及这大片殷红的血迹。
不同的只是,自己并没有杀害白苏。
“阁主,是他,就是他杀了白苏姑娘!”
然而正当这个念头刚刚从程金枝脑中闪过,让她想要起身去外头求助时,却闻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
抬眼间,却见久未照面的徐如烟已经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身旁跟着的,正是刚才那个进来送水的侍应。
而在他们身后,还站着闻风而来的一些宾客,在看到程金枝和白苏那可怕的尸体之后,各个都露出了大惊失色的表情。
望着眼前这些人像是在看凶手一般注视着自己的眼神,尤其是在看到神情意味深长的徐如烟之后,程金枝这才猛然醒悟,自己中计了!
从那封寄到王府的信件,到她方才看到白苏尸体之后被人打晕,再到侍应那声尖叫引来面前这些可以当作证人的宾客。
所有的一切,都是被人早就事先安排好的。
而这个人,除了上次派顾晨前来王府暗杀却未能得手的徐如烟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
这时,只见踏雪从人群中拼命地钻出来,跑到程金枝身边很是担忧地将她扶了起来,在看到身旁白苏的尸体之后,更是被惊得吓了一大跳
“白...白苏姑娘她怎么会……”
“她是被你主子杀死的。”
徐如烟很是难过地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泪水,看着程金枝下巴微扬,脸上明明浮动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可语气中却又充满了悲伤和沉重的情绪。
“我说的对吗?燕王妃。”
在听到徐如烟喊出“燕王妃”三个字之后,人群间立时发生了一阵惊讶之声,所有的目光都难以置信地落在程金枝身上,扎得她脸颊生疼,手上更是紧紧地攥起了拳头。
既然她知道利用白苏设陷引自己上钩,就说明她一定是洞悉了自己之前指使白苏所做的那些事。
换句话说,既然这一切都是徐如烟所精心策划,那白苏的死,也早已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想到此处,程金枝突然眉间一颤,看着徐如烟风情万种的凤目,心中不由生出了几分后怕之感。
但很快,心中那簇因为被肆意污蔑而翻涌而起的怒火,转瞬就将这种畏惧给烧的一干二净。
所谓外表倾城内心歹毒的蛇蝎美人,说的就是她了吧?
“你胡说什么,我们家小姐怎么会杀人!你不要血口......”
见徐如烟当着众人的面指证程金枝是凶手,气得踏雪正要一通反驳,却被程金枝抬手打断,稳定心神之后,一捋衣摆毫无惧意地站了起来。
“徐阁主,上次你派人进王府行刺未遂,没想到这次竟然又玩这种阴招来污蔑我,甚至还不惜杀害自己的姐妹,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在听到程金枝提及“入府行刺”一事,徐如烟眼中极快地闪过了一抹心虚之色,随即恢复平静之色故作不解道。
“入府行刺?王妃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了,众所周知这燕王府是出了名的戒备森严,又岂能轻易让刺客进到府中?再说了,就算真的有刺客,王妃又凭什么说,是我指派的?”
徐如烟说着扬起下巴斜了程金枝一眼,随即泪光盈盈地俯下身去,抬手覆上了白苏已经冰冷发白的脸颊。
“说到白苏,这间乐房只有自你进去之后就无人再进来过,刚才又有人亲眼看到你手上拿着刺人的凶器,你竟然还反过来污蔑于我?看来白苏说的,都是真的......”
“亲眼有人看见?你说他吗?”
程金枝冷哼一声,指了指刚才进到乐房中端着茶水的那名男侍者。
“他是你漱玉阁的人,你既然早就已经事先计划好了这一切,他自然也在你的安排和意料之中,你若是光想凭他就让我背上一条杀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