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转眼间已到了四月份,在这短短的三个月里,莫里斯亲自发布并执行了对玛丽亚的死刑判决,并在其后进行了一系列的行政改革,他首先通过接受年老官员的退休和对多余人员的裁撤,减轻了财政负担并在一定程度上扫除了改革的阻力,而后则于各地建立行政学院,并在大学中增加了行政科,以培养熟悉行政事务的职业官僚。
这一切都源于这次的事件,在这场与议会的第一次交手中,他目睹了王权派的倒戈,第一次品尝到了众叛亲离的滋味。
然而自己手握军队却无能为力,长久以来自己努力塑造的强大却在那一刻显得软弱和无力。
所以对于他来说,在朝中培养忠于自己的势力已经迫在眉睫,再迟疑下去,恐怕自己将会如历史上一般因反对议会的决定而被彻底架空,他绝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但他也明白,行政改革绝不能操之过急,自己现在在朝中的根基还不稳固,必须依靠王权派和贵族们的支持,如果改革的步子跨得过大,必然损害他们的利益,到时候,自己不但保不住王位,还会落得一个被推上断头台的下场。
所以他便采取了循序渐进的方法,暂时不过分触犯贵族利益,通过不断积蓄和培植力量,以达到架空和控制议会的目的。
但正当他为了改革而忙得焦头烂额之时,南方的布鲁塞尔却发生了一件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四月一日清晨,布鲁塞尔市政厅,帕尔马公爵正在伏在桌前处理着南尼德兰各地送来的公文,自从接过尼德兰总督的这个烂摊子以来,他始终勤勤恳恳,不敢有半分懈怠。
在他的苦心经营下,那支在布雷达战败后元气大伤的西班牙军队重新振作了起来,并由于军队人数的极具减少而因祸得福地加快了淘汰火绳枪的速度,列日和布鲁塞尔地区仿制成功的新式燧发枪因此得以大量装备部队,经此,西班牙驻南尼德兰的军队在火力上已与莫里斯的荷兰军队没有太大的差距。
但这样的小修小补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西班牙军队的颓势,西班牙士兵拥有了先进的燧发枪和刺刀,使用的却仍是已经落后于时代的西班牙大方阵,虽然火枪手的比例得到了增加,但比起荷兰的线列战术来说,在火力发挥和机动性上还是要逊色不少。
当然,并不能因为这一点而否认帕尔马公爵在军事改革上所做出的成就,他不是莫里斯,他既没有可以依托的强大家族势力来支撑一场全面的改革,也没有来自最高掌权者对于改革的绝对支持。
他虽然是世袭的帕尔马公爵,但毕竟帕尔马公国远在意大利,人力物力难以动用。
而陆军部则为一群保守的老顽固所把持,他们不但不能起到推动改革的作用,相反,正是他们的强烈反对和极力阻挠才造成了腓力二世在军事改革上的摇摆不定。
在这样严峻的环境下,帕尔马能做到这一点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而与他属下那些对形势仍盲目乐观的庸才和长他人志气的胆小鬼所不同的是,帕尔马既明白荷兰独立的大潮已难以阻挡,西班牙的衰弱在所难免,但他的心中仍没有放弃夺取尼德兰北方七省的想法。
他明白荷兰在莫里斯军事改革后,陆军实力已今非昔比,不再是从前那帮不堪一击的乌合之众了,但荷兰毕竟只是一介小国,且久经战火,要论国力还是无法与西班牙相抗衡。
而在他看来,如果继续在尼德兰这个无底洞中缠斗不已,不但会因此白白损耗国力,还会令英法等国坐收渔利,借此趁机坐大,并成为西班牙的心腹大患,所以与腓力二世那样的强硬派所不同的是,帕尔马公爵并不苛求将荷兰重新并入西班牙的版图之中,而是向荷兰人做出妥协,给予他们一定的自治权,并允许他们保留北方七省的土地,允许荷兰作为西班牙在西北欧的一个附庸而存在,并成为西班牙对付正在崛起的英格兰和西班牙的心腹大患法兰西的马前卒。
想到这,他不由得停下了笔,在脑中开始规划起今后的进攻计划来,但这时一个侍从却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总督大人,城外……城外”
“别急,坐下来慢慢说”
“是,总督大人”侍从坐了下来,喝了几口水,又长喘了一口气,才重新开始向帕尔马禀报。
“城外的军队发生兵变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居然会发生兵变,布鲁塞尔的军队可是唐.胡安一手缔造出来的百战之师,这么多年来,他们跟随自己出生入死,经历过一场场枪林弹雨,跨越过一道道尸山血海。
可他们却从无怨言,始终奋战不止,无论敌众我寡,无论重重包围,他们都从从未屈服,而是战斗到最后一刻绝不后退。
若不是有着这样优秀的士兵,西班牙又如何能在一次又一次次的受挫中重新振作起来,并继续战斗,直到取得胜利的那一天。
可如今,他们却调转枪口对准了他们一直效忠的国家,这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但毕竟兵变不是闹着玩的,现在形势如此紧急,不能再耽搁了,想到这,他急忙命副官赶往西城,将未参加兵变的将领通通召集到市政厅来。
要知道这场要对付的可不是那些手拿干草叉的农民,那些农民不过是一帮从未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乌合之众,在荷枪实弹的军队面前,他们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