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曦打来的,问你有没有事。”陈鸥把手机揣回兜里,朝天翻了个白眼,“雪地上那一行傻不拉几的字就是他写的。我今天早上五点锺就被他从被窝里拖出来了,非得让我去看雪,你说这人脑袋是不是有病?”陈鸥平生一大乐事就是在别人面前损张凯曦,尤其是在谭宇这种老实人面前。
谭宇勉强露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两人到了陈鸥的单身公寓时,雪又开始下起来了。
陈鸥骂骂咧咧地掏出钥匙开门,他一向讨厌冬天,尤其是江城的冬天。又湿又冷,他连骂人都提不起劲儿。
“我找药箱去,你自己随便坐啊。”
谭宇跟著走进去,陈鸥的公寓虽然不大,却装修得很精致,尤其是沙发,又大又软,谭宇一坐进去,就不想起来了。到了温暖的室内,他才发现自己全身痛得厉害,尤其是左边脸颊的颧骨,火辣辣的疼,估计都青得不能见人了。
茶几上散落著书本和乱七八糟的影碟,还有最新款的任天堂遥控手柄和sony的psp,正对著沙发的是一堵风格很後现代的电视墙,32寸的松下等离子彩电嵌在上面,四周还有凹进去的格柜,摆著大小不一的相框。
谭宇坐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别扭,沙发太舒服了,他总是忍不住想往後倒。虽然陈鸥让他随意坐,不过他可不敢随意到这种程度。想了想,还是站起来,装作四处打量的样子在客厅走动。这种时候,电视墙上的相框自然就吸引了他的视线。
都是各地的风景照,丽江,凤凰,鼓浪屿,还有一些谭宇自己也叫不出名字的地方。视线下移,来到最底层的那个相框。谭宇愣住了。
竟然是张凯曦和沈牧在一起的照片,两人亲昵地并肩坐在草地上,对著镜头,笑得都很灿烂。
“我靠,这家夥什麽时候把自己的照片摆我这儿来了,还真把这里当成他革命根据地了。”陈鸥提著药箱走过来,顺著谭宇的视线也看到了相框,不屑地撇了撇嘴。
谭宇垂下眼,没说话。
“噢,我忘了,沈牧你也认识。”陈鸥还以为谭宇是在纳闷张凯曦什麽时候和沈牧走在了一起,想当然地解释道,“理工dà_bbs上那个三观不正的帖子我想你也看了,谣言我想你也听了,还有今天早上雪地里的那行字……对,你现在想的,都是真的,凯曦对沈牧是有那麽点意思……”他没发现身旁站著的人眼睛里压抑的酸涩和伤痛,依然自顾自道,“其实也没什麽,不就是搞个基嘛,人家欧美可是天天在游行要求同性婚姻合法化……”陈鸥一贫嘴就没完没了,等他猛然醒悟到现在不是该贫嘴的时候,谭宇的脸色已经白得不能再白了。
“那什麽……我差点忘正事了,药箱搁这儿,什麽云南白药之类的都有,你自己上药吧。凯曦等会儿就过来。我还有个会要开,得去一趟总店。”陈鸥把药箱放在茶几上,汗颜地抓了抓头发。他成熟稳重的学长形象,今天算是彻底毁了……
“嗯。”
谭宇站在玄关处,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
22.
带上门,谭宇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把茶几上的药箱打开。里面感冒药消炎药跌打损伤药之类的一大堆,他按了按自己淤青的颧骨,觉得不是太疼,就先去洗了把脸,从药箱里翻出一管云南白药挤了抹在伤处,也没贴纱布什么的。对着镜子看了看,破相不算太严重,谭宇放心地把药箱收了起来。
谭宇多少还是有点局促的,想看电视,半天都找不到遥控器,那台等离子看着就精贵得很,谭宇可不敢随便去按上面的开关。坐着坐着,困意就上来了,不过这儿的沙发实在舒服,谭宇的坐姿渐渐变了,一点点地往沙发里歪,连身上的痛似乎都变得不可感知了。
张凯曦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谭宇缩在沙发里睡觉的场景。男生眼角周围的那一圈淤青,特别醒目。
张凯曦叹了口气。沈牧早上听说谭宇和人打架的消息,脸色便不怎么好,要不是下午有考试就跟他一起来了。说来张凯曦比他还纳闷,谭宇看着挺老实和气的一个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地动手和人打架呢?
他突然想起谭宇打架的地方就在沈牧的宿舍楼下,挨着他写了字的那一片雪地,张凯曦忽然就明白过来了。
谭宇肯定猜到沈牧会和他在一起,心里难受,只能靠和别人打架来宣泄心中的郁闷。
张凯曦觉得自己有点看得太透了。他有时候也想不通,对待谭宇这个明显的情敌,他怎么就能这么心平气和这么理智冷静呢?
算了,想不通的事就不想。这是张公子一贯的思考逻辑。
张凯曦今天起得太早,这会儿还处在过度亢奋期,大脑特别活络,便翻出ipad盘腿坐在沙发上继续玩昨天的赛车游戏。担心吵到谭宇,他塞了耳机,音量调到最小。一玩就是一个多钟头,直到膝盖上传来毛茸茸的触感。
谭宇越睡越冷,下意识地就把身体往热源处拱,沙发就这么大,谭宇身高腿长,一不小心脑袋就蹭到了张凯曦的腿窝处。这要放在谭宇清醒的时候,这种撩虎须的事儿是万万不敢干的,可他现在睡得正沉,也没意识到自己撩的是张公子的虎须,不仅不畏怯,还无意识地往张凯曦腿上蹭了蹭。
张公子脸上的表情很精彩。他举着ipad,放也不是,玩也不是。坐了一会儿后他忽地意识到谭宇应该是觉得冷,才会往他这边靠。揉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