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来!囡囡!”
他找了很久,从天亮找到天黑。哪里高就往哪里爬,大树,石头,土坡,尽可能地登高望远,想要找到哪怕我的一丝踪迹。
他整整找了我两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就在我以为他拥有无穷的精力永远也不会放弃找寻我的时候,他再次回到了我们曾居住的山洞。
他脚步蹒跚,用草茎编织的鞋子已经因为多日的奔走而稀巴烂了,脚上到处是走出来的伤口,混着脏兮兮的泥,黑红交织。
他像是终于力竭,膝盖一软跪在了山洞前的草地上,仰天嘶吼了起来,震得谷中鸟雀纷纷振翅而飞。他吼得悲伤,吼得痛苦,吼好之后,他往前一倾,“噗”一声竟呕出口血。
我心中大惊,正想要上前查看,他身体已经倒了下去,而我也在挣扎中睁开了双眼。
我甫清醒,还有些无法回神,心中盈盈绕绕都是疯子的身影。
这梦如此真实,到底是我的幻觉还是真有其事?
我伸手抚上胸口的黑玉玉牌,心里一时乱七八糟。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我骑着毛驴上路,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我才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竟是调转方向往回在走。
走都走错了,不如就回去看看吧?我在心中这样想着。
我就回去看一眼,反正也不差这一两天,要是他没事,我再走不迟……
终究还是放心不下疯子,我一夹驴腹,扬手抽了一鞭,让它好快快赶路。
让我没想到的事,当我回到谷底的时候,洞中一切如旧,疯子却已经不见了。我在山洞附近的一处灌木丛中找到了母鹿,它不知道是不是被圈养惯了,见我竟然也不躲,一直徘徊不去。
“看样子他是将你放了。”我出神片刻,见它向我走来,连忙朝它摆了摆手,驱赶它离开,“走吧走吧,大难不死,你必有后福,可千万别蠢得再被抓了。”
那母鹿朝我哀哀叫了两声,最终还是转身进了树林。
我叹了口气,在山洞口又等了一天,还是不见疯子的踪影。
我怕他一个人出了什么事倒在了外面,在谷里四处寻找,但是哪里都找不到他。我觉得我如同和梦里的疯子重叠了,都在焦急地寻找彼此。
又过了一天,我不得不接受疯子可能已经不在这里的事实。我重新回到山上,牵起在崖边悠然吃草的毛驴,再一次离开。
我有预感,这一次,我不会回来了。
魔教虽然是魔教,但也是有名字的,还是个非常寒酸的名字。本来就不富了,偏要叫“寒一教”。
寒一教刚创立那会儿的初衷是什么已不得而知,但到了我这会儿,它的的确确就是一个别人口中坏事做尽、有着狼子野心的传统魔教。
我一直觉得魔教其实和正道武林那些门派没什么差别,但其实还是有差别的。
我一心想要回到魔教重掌大局,现在想来也是天真得可以。我一个才上任一年的便宜教主,没有足够的威信,没有过人的智慧,武功也就那么回事,连长得……也是普普通通丝毫没有魔教教主该有的邪魅狷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