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别啊……傻子不是惨了。”
杭航很想说──你已经够傻了,再傻就无可救药了──可还是绷住没说,挤兑病人忒不厚道,“对啊,不能变傻子。”
“嗯……我住国子监,甲30号院儿,3号楼,1门,301。”
杭航挂了电话就在看表,捱了半天才过去四十分锺,他有些焦躁,说不上来的焦躁。也许是习惯了照顾人照顾动物:人就是齐霁,这是打小儿的孽缘;管动物又是他的职业,总之他就是此刻难以安静。
“海红,”杭航拿了薄外套起身,“我有点儿事儿处理,你看一会儿,没人就关店。”
“哦,好。”海红在逗猫,微笑著点了点头,“你忙。”
杭航没有开车而是步行,一是药店不好停车,二是想走路安静一下。
药店基本没人,杭航买了一些药,补了处方才出来。
国子监街两侧槐荫夹道,大街东西两端和国子监大门两侧牌楼彩绘,是北京仅存的建有四座牌坊的古建街。早年间,是国家管理教育的最高行政机关和国家设立的最高学府。
这地儿杭航熟悉,以前跟齐霁总来这边玩儿,去雍和宫烧香也是必经之路。很容易,他就摸到了二愣子的老巢。你别说他住这地儿合适,文化人麽。虽然这点杭航打死不愿意承认。人的大脑也许真是有分区的,不知道二愣子是不是把他所有的大脑都扔在了文艺区,结果落得这麽生活白痴加无能。
敲门,没人应。杭航使劲敲,不知道二愣子是不是睡死了过去。
五分锺後,门才打开。这门一开,堪比鬼门开,吓得杭航一哆嗦。
这人什麽打扮啊?──一身豹纹睡衣,要多没品有多没品。
“帅哥你好……”梁泽有气无力,“请进。”
进了这屋儿门才真是跨进了鬼门,这什麽见鬼的地儿?──进门就是一面照妖镜(苏格拉底魔镜),实木陈列架上有个像鹿又像马花里胡哨的玩意儿(唐三彩),没有靠背的沙发上是个毛绒怪物(泰迪熊),旁边是套老旧的中式桌椅,上头码放著土的掉渣儿的瓷器(日式茶具)……
杭航都不忍再看了。
“帅哥你提前下班了?还不到十点呢。”梁泽抓著头发进了卧室。
杭航只得跟了进去,“是。今天没什麽客人。”
“唉,那得亏钱了吧?”
梁泽的卧室更能谋杀杭航的眼球──豹纹的床品、铁艺床、西洋衣柜、无法描述造型的单人沙发、等等等等……
“帅哥,我挺难受的,你自己坐……”梁泽钻进被子,眼睛因为发烧红红肿肿的。
“你先吃药。”杭航在床头柜上寻找杯子。杯子找不见倒是看见一只瓷碗,“你家杯子在哪儿?”
“哦,床头柜上,就这个。”梁泽说著指那瓷碗。
“呃……”
“饮水机是桌面上那个……”
杭航望过去,好麽,多啦a梦= =
伺候二愣子吃了药,二愣子靠在床头,讲解著他的藏品,双目虽说不是炯炯有神,却也精神不少,“这个,哈,还有这个,就你坐的这单人沙发,这是我去诺丁山的时候,从那集市淘的,创意吧!哈哈哈……世界上就这麽一个。”
杭航无奈的点头,心想──幸亏就一个,恶了吧心的,大规模生产能赔进去一个微软!
“还有那个,桌面上那个,那是美国土著人头上顶的羽毛。”
鬼才信= =杭航咳嗽了一下,“你躺下休息吧,发烧得多睡。”
“帅哥!”梁泽忽然拉住了杭航的胳膊,“你真是好人!我休息,你自己参观吧,每个藏品你都可以摸哈!”
参观我才深井冰!杭航心里想嘴上却不能这麽说,“嗯,你躺下。”
梁泽很快就又睡著了,杭航嫌恶的看著他的豹纹睡衣、床品,非常莫名其妙。梁泽这人虽然愣,可平时过来穿著挺有品味,怎麽家里这麽……後现代?後现代都是客气的,根本就是……没品大王!
等他呼吸基本平稳了,杭航觉得问题不大就想告辞,谁知……
“我爱你!”梁泽忽然扑了上来,死死搂住了杭航。
“啥?”杭航惊了。
“小叶子……”这是梁泽的第二句。
梁泽做梦了,梦见小叶子变得很大,跟宫崎骏的电影《龙猫》里那个龙猫一模一样,它搂著他,温暖他,给他安慰= =
“我给你剃个秃瓢儿得了,你变一休,去找小叶子。”杭航气结。
他想扒拉开他,无奈梁泽抱得太紧,整个体重都压了上来。
早知道我就继续坐在那恶了吧心的沙发里了。杭航倍儿懊恼。现在好了,死活扒拉不开这二愣子= =
梁泽很烫,还总试图踢被子,杭航以蹩脚的姿势被他抱著,一不能惊醒他,二不能让他贪凉……
这是遭了什麽诅咒了!
走是走不成了,还不能睡。踅摸一会儿,杭航看见了桌上的笔记本电脑,拿它顶著吧。用一个超级难拿的姿势,杭航顺利够到了本子。待机了,需要密码。
会是什麽呢?
杭航实验了一下:小叶子。
不行。
一休。
不行。
那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