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链接是互相的。
等杰森意识清明,才恍然自己身处的是朱利尔斯的精神图景。
这世界广阔无边,森林峡谷,旷野草原,乡镇都市,甚至极寒冰原。花草树木,鸟兽虫鱼,或人人惊叹的奇珍异宝,都在这儿寻得见影踪,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
可杰森只觉奇怪。
他想了想,终是明白——这世界太过完美,太过虚伪。朱利尔斯连信息素都能变换,想来精神图景也不过任他把玩。
杰森这么想着,正巧经过一幢古老的宫殿,黑色雕花的大门朝他自动解了闩,想引他入内一般。
宫殿被蔷薇园环绕,喷泉雕像,圆柱壁画,地毯窗棂,家具楼梯,乃至采光良好的穹顶,房间的格局,皆如艺术品。里面的门都敞开着,书房,待客室,厨房,餐厅,各有各的布置,任由欣赏。
但杰森哪一个都没有进去,他直觉,像朱利尔斯这种人,必然不会轻易展示出自己的真实,这些门全是精彩的障眼法。而他会将宝藏,藏在来人的眼皮底下,却又是最隐蔽的地方吧。
杰森来回走了许多次,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大厅的穿衣镜上。
他用手去触及镜面,镜面很柔软,水般荡起涟漪,杰森一愣,猛抽回手,分明感觉不到痛,手上竟然血肉模糊。
镜子黯淡下去,映出一个人的轮廓,嘴角含笑。
杰森双眼花白,斗转星移,又回到了现实。
两人的表情皆有错愕,朱利尔斯甚至更多。
无论如何——
精神链接,完成了。
☆、七
夜幕低垂,孤零漂泊在海洋之上的船舶却灯光融融。
顶层,提琴风管演奏舒缓的舞曲,醇厚的香槟汩汩流入高脚杯。桌布雪白,打着领结的服务生端上瓷盘,海鲜禽肉不一而足。大厅里女人的裙摆飞舞,肌肤折射出珍珠的润泽,男人楚楚衣冠,造价上万的西服平展而贴合身姿。
左丹云黑裙露背,可以看见从她右肩向下的腰侧刺绘的凤凰。她与戚诺风随节拍在舞池里旋转,乌丝如瀑,红唇迷人,钻戒在她的指间炫目耀眼。
“你这样能挡几杯酒?”左丹云笑问,揭穿戚诺风不胜酒力,借跳舞推托的真相,今天她穿了高跟鞋,视线正好与他水平,“别耽误正事。”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向贵宾席上大腹便便,口咬雪茄的中年男人,男人大方厥词,用语粗鄙,却众星拱月,仍由下人溜须拍马。
闻言,戚诺风眉峰低弯成浅八字,鼻息夹杂一声微乎其微的轻叹,退至舞池边缘,放下伴侣,带上一贯的精英干练,朝那儿走去。
若非这个人说话确实够分量,不能乱来,左丹云想,她倒是不介意让左夭晴去试试。
左夭晴,也就是朱利尔斯,他有许多名字,意味许多不同的身份,而这两个,是被使用次数最多的——当被称呼为左夭晴,他就是左家善于周旋、话语狡诈的外交官。被称呼为朱利尔斯的时候,他则摇身一变成为颇有名望的天才发明家。显然,现下这种场合,左夭晴比朱利尔斯要有用的多。
他在哪儿?
酒红里衬,褐色皮鞋,白色西服笔挺,坐在观望夜景最好的位置,手上拿一杯新加坡司令,桃花眼低垂,瞳孔映出繁星点点,忧郁地抿唇一笑,别提有多风骚了,左丹云简直没眼看下去。不过他对面的女人倒很吃这套,左丹云想,顺带多打量几眼,典型他喜欢的类型,身材好,打扮成熟得体,眉眼间却颇有几分锋利,是哨兵。
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左夭晴的手就已经环上了女人的腕,鼻尖闻得到女人脖颈散发出的迷迭香香水的味道,没有拒绝就是默许,他深谙此道,手上一用力,双臂便将女人纳入怀中。接下来他还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正在此时,一个煞风景的声音在他的脑内清晰的响起。
“打扰。”话虽如此,杰森的语气可绝称不上客气,“我和你还保持着精神链接,感觉共通。你要419是你自由,但我也不愿被迫听墙角,把链接断了。”
“我不介意。”
“我也不介意把房门踹烂,让你软下来。”杰森懒得评判他的脸皮厚薄,直截了当地告知可能发生的惨剧。
左夭晴不怒反笑,当真不再继续。他不怀疑杰森说到做到,但这不是他停手的主要原因。他对看上的猎物总是格外的有耐性,现在杰森在他名单的首位,剩余的人必须让位。况且按照他的美学,比起单纯ròu_tǐ上的驰骋,他更钟爱谈情的刀刃,那样更有意思,伤痕会更唯美血腥。
“说的容易,你以为你精神是不设密码的广域网,随断随连吗?信号多差你不知道么。”左夭晴冷哼,语气不能再嘲讽,“你在哪。”
杰森毫无防备地被他的比喻击中,捋直了打结的舌头才回答:“······赌场。”
船舶六层,开设赌场。斗牌、掷色子,每桌都有人下注,荷官站在中间两厢观望,旁观者窃窃私语。人们就是喜欢这种刺激的游戏,享受运气女神赐予的财富。
杰森是偕同并非贵宾,上船也没和其他三人同路,穿的并非礼服,参加宴会未免寒碜。之所以在赌场是因为这里鱼龙混杂,最有可能出现目标。
偷渡。严格讲,它不归属于ion主管的高危犯罪科,怪就怪旗大招风,高管政客总喜欢有事没事扔几个烫手山芋过来。戚诺风能力再强,年龄还是轻,根基不牢靠,只能先受着气,日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