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灼苒的脸色当下好看了一点,张明羽同时松了一口气,察觉到刚才钟离虽然是在对林灼苒说话,眼风却有意无意地扫过自己,钟离是发现了他的在意,所以委婉地告诉他不用想太多么?
张明羽疑惑了一下,又觉得生出这种奇怪想法的自己才是真的想多了。
不过无论如何,这总是个好消息。
然而包厢之中的暗流汹涌并没有减少一点,林灼苒低声对钟宇道了声谢,却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站直了,与钟离一同看向旗穆。
钟宇在林灼苒挣开他的那一瞬间脸色有些许阴冷,却随即恢复如常,同样严肃地望着旗穆。
感觉到现在在场的所有人目光都齐刷刷落在他身上,旗穆却没有半点的不自然。
他并没有出言回应宁凯的质疑,也并不因为对方不客气的言辞而动怒,反而仿佛被吓着了似的微微一低头,慢吞吞地挪到钟离不远处,忽然蹲下来,捡起一颗钟离扔下的子弹壳,放在手中掂了掂,抬头一脸受了什么委屈似的表示,“离哥,开玩笑也不用这样,真要杀你,我何必用空包弹?”
一旁的钟宇闻言,从他手中接过弹壳,仔细看了看,又示意旗穆多捡几粒弹壳过来,开了顶灯,放在眼前观察了一阵,点点头。
“确实是空包弹,新手练习用的,杀不死人。”他各看了钟离和旗穆一眼,“这其中大概有什么误会。”
旗穆一哂,若无其事地说,“钟大哥,我前些天去听城南李老爷子的评书,正讲到为使曹操相信诈降诡计,黄盖自请受些皮肉之苦,与周瑜自导自演一出好戏给众人看,这果然是条毒计,人说无毒不丈夫,对自己都狠的下心的人,要挑拨他人离心离德实在太简单了,钟大哥,你觉得呢?”
他这话说得阴损,明里暗里都指向钟离这次分明是使了一出苦肉计,用空包弹演了一场被人暗算的假象,就算除不掉自己的眼中钉旗穆,起码也能达到挑拨钟宇和旗穆两人感情的效果。
更令人郁闷的是这话听起来竟然意外地有道理,这空包弹更是成了现成的物证。
钟宇拍拍旗穆的肩膀,“好了,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不会因为一两句流言蜚语就相信的。至于阿离……”他沉吟了一下,不动声色地继续说,“我相信阿离也不是这种人。”
他虽然这么说着,看向钟离的目光却并非善意,语气更是称得上敷衍。
钟离冷冷地笑着,一言不发地看着旗穆。
他知道那是空包弹,却更知道这些人无一例外回避了一个问题——空包弹虽然用于新手枪械上手练习,杀伤力小,但如果是在近距离范围内,一样是可以致人于死命的利器。
这就让人不用意外,为什么某人要将包围袭击安排在那种狭隘的地方了,果然是好心机、好算计、留好了一切退路!
如果钟离死了,那自然没得说,某人只需要随便找个借口,毕竟钟氏掌权人钟宇对于钟离的死亡绝对是乐见其成的,还省了他的安排工夫。而如果钟离没有记错,那些枪型和子弹倒是很像萧家萧维信新进的那批军火,少不得就是一石二鸟。
如果钟离没死,就像现在这样,一句轻巧的“谁会拿空包弹杀人”就让钟离变成了为了挑拨钟宇与旗穆关系而不惜对自己用苦肉计的无耻小人——虽然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但混这条道,不忌讳你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就忌讳两面三刀的小人叛徒!
如果钟宇有一天也能玩得出这般精彩的连环计,钟离倒不怕他在身边放个旗穆了,只可惜钟宇疑心既重又志大才疏,或者这么说不公平,钟宇的资质还算可以,只可惜旗穆的段数远远在他之上。
钟离几乎能够看见钟氏在摇摇欲坠。
整件事情到如今只有一个疑点,就是旗穆如何预测到钟离他们能那么快找到谛豪然后埋伏好人手。
毕竟当时他似乎根本没有什么线索,若不是因为张明羽……钟离也怀疑过张明羽是旗穆的人,可如果这样,张明羽刚才没有必要救他们。
当时张明羽离开后,他们顽抗了很久,几个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对方人手却仍然有不少,当宁凯都觉得觉得大概无法逃出生天的时候,那群人却像接到了什么命令一样,忽然潮水般退去,然后,钟离就接到了旗穆的电话。
他知道,张明羽成功了。
但这却需要他把推测全部打翻,疑点重新成为疑点,如果张明羽并非旗穆安排的人,那么到底是谁,让旗穆有信心他们一定会找到谛豪。
钟离心中快速梳理着事情中千丝万缕的关系,对钟宇敷衍的劝和恍若未闻。
就在这时,一直没卷入对峙中心的张明羽却忽然问:“这位……旗先生,当时钟离给你打电话时,枪声和林小姐的惊叫声你打算怎么解释?”
钟离意外地看了张明羽一眼,张明羽却认真的盯着旗穆。
旗穆没解释,他走到桌子边,在蛋糕旁拿起一个小圆筒,按了下开关。
包厢里立刻响起一声如枪声般的响声,随后半空中绽开一大片彩带纸花,飘飘扬扬地撒落下来,“钟大哥要给林小姐庆祝生日,一些礼宾花筒而已。”
面对这样梦幻的场景,想来林灼苒会惊叫几声是再正常不过了,然而旗穆却能借此机会给了钟离他们一个林灼苒正身处险境的假象,以诱他们入局。
想必他为了这个,肯定是一直等到钟离给他打电话才下令放这所谓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