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万康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我亲耳听到的,亲眼看到的,这个人和你老婆的主治医生在谈话,说的……不是治疗,而是……以家属的身份要求尽快安乐死。”
贺凌凡愣住,忽的站起身:“不可能!他凭什么、他是什么家属!这不可能!医生也不会答应!”
“对,医生没答应,说是除了病人的父母和丈夫,别人都不能签那种字,然后……”
“什么?”
“然后,他就说没钱治疗了。”
贺凌凡呆住,盯着程万康半天:“那是什么时候?”
“大概你老婆去世前三五天,具体的记不清了。我听到的时候还想着要问问你,要钱的话我可以帮你去公司问问同事,因为医生说你老婆的病症正在好转,治疗下去,多活个一两年也不是不可能的,我想着你们有了孩子,孩子有妈妈是最好的……”
后面的话贺凌凡已经完全听不进去了,他满脑子都是三年前霍修说过的话,那些性事之后,略带讥嘲的话。
“你这么卖力赚钱,反正你老婆也救不活,何苦呢,自己留着钱过好一点不好吗?”
“要不要我帮你再介绍几个客人,赚钱可以更快一点,你这么敬业,喜欢的人应该很多。”
“签个一年的长约吧,我包久一点,你也有多点钱给你老婆治病。”
“唉,反正扔进去再多钱也救不会来,何必呢。”
“……”
……
贺凌凡两手捂着耳朵,不想再回忆那些,他瞪圆两眼,死死的看着程万康,程万康有些被吓到:“凌凡,你……你这……”
“我没事。”贺凌凡平静的喝了一口咖啡,咳嗽一声呛进肺里,洒了手里的咖啡,咳得剧烈,侍者拿来餐巾清理,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眼睛挂着泪,脸色潮红。
“凌凡,凌凡……”程万康拧开一瓶纯净水,“喝口水压一下。”
贺凌凡摇摇头,眼神有些呆滞:“他怎么能……若无其事这么多年……”
“什么?”
贺凌凡忽然流泪,紧紧的闭着双眼,不停地摇头。
程万康呼出一口气,站在一边,向窗外看了看。
两个人沉默的坐了一会,程万康接到一个电话,讲完之后说:“凌凡,我公司有急事,先回去了,你自己……行不行?”
贺凌凡摆摆手:“没事,你去忙。”
“要不你别开车了,打车回去吧。”
“好,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