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大脑有一瞬间被抽空,这一瞬间里右前方打来一束强光,挡风玻璃上的雨水模糊了一切,除了刺耳的刹车声他只能听到路柯桐还在絮叨着什么。
“爸,我吃完了。爸?”
巨大的声响从手机里传来,雨声、玻璃碎掉的声音、撞击声、轮胎的摩擦声……唯独没有了路若培的声音。路柯桐手一松,叉子掉在了地板上。
我吃完了,你快到家了吗。
第32章
雨越下越大,地面上积了一层水,两辆车静静的横在十字路口中央,仿佛之前撞击发生的巨响只是个幻觉而已。
路柯桐头皮发麻,翻动电话簿的手指都在颤,他想报警却不知道路若培的具体位置,而温凝的手机也无法拨通。携着雨的冷风灌进屋子,他冷得面色惨白。
邱家灯光明亮,邱骆岷正逗一只德国牧羊犬,他拿着手机拍照,说:“我说爸,我还没走呢,你就找好接替我位置的了。”
“你走了我跟你妈多无聊啊,空巢老人养养狗,延年益寿。”邱爸摸摸牧羊犬的头,“这只退休警犬以前厉害着呢,是个老伙计,比你辈分大。”
正说着,邱妈在卧室喊道:“老邱,电话。”
等邱爸去接电话了,邱骆岷自己抱着狗拍照,觉得帅哥配警犬简直所向披靡,也就不到两分钟,邱妈惊呼了一声。邱爸随后喊他,让他赶紧换衣服。
“怎么了啊?”
邱妈急忙穿外套,解释道:“路路爸爸出交通事故了,他妈妈也联系不上,咱们现在接上路路去医院。动作快点儿!”
怎么会这样,邱骆岷一时惊得说不出话。
收拾完他们往路柯桐家赶去,路上邱爸打了几个电话,交代了事故要怎么处理。最后一个街口还没拐弯儿,邱骆岷看见了打着伞的路柯桐。
“路路,快上车!”
路柯桐打完电话就出来等着了,雨伞遮不住什么,他身上湿了大半。上车后邱骆岷抽纸巾给他擦了擦脸,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的话。
邱妈说:“宝贝儿别着急,咱们一会儿到了医院看大夫怎么说。”邱妈说着感觉一阵难受,忧虑加上心疼孩子,“若培也是,这种破天出去干什么!”
“都怪我,”路柯桐声音微弱,带着浓浓的鼻音说:“都怪我给他打电话,我还催他快点儿回家,都怪我。”
他说完扭头看向邱骆岷,眼角掉下一滴泪,“哥,我是不是克父母……”
邱骆岷抱住他,骂道:“说什么屁话,不许哭,叔叔可能没事儿呢你哭什么哭。”他没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有些哽咽。
半小时后到了医院,他们没去停车场,直接开到了门口。两边好多辆警车,路柯桐下车后就奔了进去,邱骆岷跟着他等电梯,抓着他的肩膀。
邱爸邱妈慢一些,邱妈气息不匀地说:“交警发现的很快,送来的也比较及时,咱们都别慌。路路,别再说傻话,不然你爸爸也要伤心。”
他点点头,盯着电梯上升显示的数字不敢眨眼。一阵晕眩,电梯门缓缓打开了,整层楼都有人看守,是刚刚调来的武警。
手术室的灯亮着,路柯桐跑过去,然后看见了门口的温凝和杨越言。“妈……”他叫了温凝一声,充满了担忧与害怕。
温凝上前搂住他,轻声说:“医生正在抢救,做完手术就没事儿了。”她说着也红了眼眶,问:“有没有吓着,要是我在家就好了。”
邱爸和杨越言打了招呼,互相说了下情况。杨越言走过来拍拍路柯桐的肩膀,然后冷静地说:“路路你好,我是你爸爸的好朋友,之前我们见过一次,记得吗?”
路柯桐点点头,他记得。不光是海边那一次,更早之前的那个背影应该也是这个人,并且他始终认为路若培就是为了这个人才和温凝提前离婚。
“路路,你爸爸被送来的时候伤得很重,对方司机伤得也很重,手术存在着不小的风险,所以结果如何我们都不知道。”
温凝打断道:“杨律师,你别吓他。”
杨越言说:“这不是吓他,是把最真实的情况告诉他。路路,你是若培唯一的家属,你有知情权,但是不要害怕,我们这么多人都会陪着你。”
路柯桐看向手术室的大门:“我等着我爸。”
他们坐在椅子上等,路柯桐来回踱步,或者紧贴着门不动,凌晨时分邱骆岷去买了些热饮回来,然后拉着他坐下。
“路路,我家养了条狗。”
他捧着热咖啡暖手,目光呆滞,邱骆岷继续说:“我爸从警队带回来的,以前是警犬,叫声相当浑厚。你听见我说话没有?”
“我不想听,你以后再说。”
“以后我就走了。”邱骆岷看着他,杵了他肩膀一下,“有的事儿没以后,你跟你爸生气的时候想到过以后他会发生车祸吗?”
路柯桐低下头,他要是想过就不会和路若培生气了。
邱骆岷说:“我知道叔叔溺爱你,你自己更知道,所以总是肆无忌惮地折腾,你们可能确实有矛盾,但是矛盾比得上你们的亲情深吗?”
比不上,怎么会比得上。
将近三点时手术室上面的灯灭了,路柯桐冲上前等着结果,门缓缓打开,护士推出了路若培。“爸,爸……”他抓着床边,第一见到那么脆弱不堪的路若培。
医生说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始终处于昏迷状态,四十八小时内没有醒来依然很危险。把路若培推进病房,大家在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