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慧王摇了摇头道:“须知当今兵却比匪更可怕了。”
随行的人要了客房,忠慧王与君合的房间位于二楼正中,自然是天字号,只是这乡下小镇,纵然牌子上挂个天字,里头仍旧是简陋不堪,便是王府的柴房也比这里宽敞亮堂些。
君合自然不在意这些,忠慧王却竟也不放在心上,因他当日北上征赤之时,月余安营于战地,而今能有个客房住已是极好的了,便不以为意,进屋解了外衣歪在床上休憩。
弗一躺下,尚未睡去,君合便便于门外轻轻叩门,忠慧王唬了一跳,只得坐起身叫他进来。
君合推门而入,见忠慧王已解了外衣,神色有些迷茫,便笑道:“王爷这便打算歇息了?连晚饭也不吃?”
忠慧王道:“骑了一天的马,乏得很。”
君合道:“我们才一入城,便有人通报了本地县令,现今人正在楼下大堂候着。”
忠慧王揉一揉太阳道:“你去打发了他罢,左右明日我们便走了,我也懒怠见什么县令。”
君合点点头,又道:“王爷可觉察了这一路上有人跟踪?”
“跟踪?”忠慧王吃了一惊,摇头道:“未曾。”
君合心中尴尬,因他所感,跟踪之人似乎并未刻意隐匿收敛,他以为以忠慧王的功夫也该探得出来,只是有所按捺罢了,却未料他当真是毫无察觉。
因这一顿,忠慧王便明白过来,笑道:“功夫又落下了,对外哄人说你是门客,却竟忘了你实际是我小师父来着,回去也该重新拾起来了。”
君合微笑颔首,继续道:“就我所察,跟踪之人似乎单枪匹马,自我们从京城出来之后便一路尾随,此刻也该进城来了。”
忠慧王眉头微蹙,道:“谁会派人来盯着我?我自问已经十分低调,从不树敌的。”
君合道:“会不会是金杜?”
忠慧王摇头道:“没理由,他既已为赵侍郎做媒,我也应承了,这便是拉了一道战线的,为何又要盯着我?”
君合心想:未必是来寻你的,说不准是来问我话的也未可知。便道:“既如此,我便叫县令去查一查,我也问一问,再来回王爷。”
忠慧王颔首道:“也可。”说罢又嘱咐道:“与他们说话不必太客气。”
君合俯首称是,推出客房,回首朝楼下一看,见两人正于大堂之中正襟危坐,面前放着的茶水幽幽的冒着热气,四周却一个人也无,连先前的跑堂和账房也都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外头更是不知何时飘来了一片乌云,此刻已起了风,吹得堂中更显阴郁,君合心中好笑:当真是像土匪来了一样。
他抽出一把折扇,理了理衣发,学着建元王的举止气度悠悠然下了楼梯,堂上两人听见动静,连忙起身,朝着君合行礼道:“夏先生。”
君合忙笑着回了一礼道:“不敢不敢,我一介布衣,怎能受父母官之礼。”
他看着这两人,那身着县令官袍的,已有四十岁的年纪,身形有些臃肿,眉目倒还算和善,额头微微的沁出汗珠,可见心中紧张的很。旁边师爷打扮的,也有三十岁的模样,身形瘦削,眼神有些木讷,全无精明的神色。
县令前辈笑道:“夏先生取笑了,下官一个小小的县令,怎敢与夏先生齐肩。”
君合颔首微笑,县令忙伸手请君合落座,又喊人倒茶,跑堂的这才从后厨转出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桌前,给君合倒了茶,又将县令与师爷尚未冷掉的茶泼掉,重新斟了两杯,然后便一溜烟倒退着又跑没影了。
君合轻摇着折扇,并不饮茶,县令与师爷见他不动,自然也不敢举杯。三人便静静的坐了一阵,雨已伴着风哗啦啦的落了下来,县令才开口道:“王爷他……”
君合笑了笑,答道:“王爷身子乏了,已经歇息了。”
县令忙道:“是,是,一路奔波,是该早些歇着。”说罢让了一让,谄笑道:“夏先生请用茶,只是莫嫌弃咱们这穷乡僻壤的没得好茶好水。”
君合微笑举杯饮了一口,又缓缓放下,没有接话。
“呃……王爷这回出海剿匪,咱们地方小城并未接到通知,因而未曾迎接,还请王爷勿怪。”县令战战兢兢道。
君合笑道:“讨贼之事前日才定下来,自然话不会这么快传过来。况且我们一路而来,只是恰巧日落时到了这里,便进城来歇息一夜,因而也未打算禀告县令大人,不想还是惊动您了。”
县令忙道:“哪里哪里,王爷到我们这里,合该下官是要招待的,只是咱们镇上也就只有这一间客栈,怕是委屈王爷了。”
君合道:“忠慧王为人不拘小节、豪爽耿直,自不在意这些,大人不必放在心上,明日天一亮我们便继续赶路了。”
县令道:“明日下官一定亲来送王爷出城。”
君合摆手道:“这倒不必,只是有一事倒也烦劳大人一趟。”
县令忙道:“先生请讲,下官一定办到。”
君合道:“还请大人查一查,今日除了我们一行外,还有什么外地人也进了城住下,查清楚了派人告知我一声,我们自有主张。”
县令听罢便对师爷道:“快些去查!”
师爷讷讷道:“可是镇上只有这一家客栈,王爷包了圆,哪还有人会进城住下呢……”
县令踢了他一脚骂道:“除了客栈你就不会查一查人家里有没有投宿的吗!”
师爷揉了揉腿又说:“哪怎么查的完